有娘護著,肖月安更是十足委屈地說:“我肚子餓,跟人要吃的,人家不但不給還打我。”
“打你?!”肖老夫人捧住兒子的臉就叫,“誰打你?!打到哪兒了?!可打傷了?”
肖月梅癟癟嘴,扭頭不看弟弟那張明顯在搬弄是非的臉。肖月安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說了一遍。說他隻是想問問做雞蛋餅的人能不能賣他一張,對方就讓一個滿臉長毛的男人把他趕了出去,還推倒在地上。說戚自成當時就在旁邊,也不管他,就任人家欺負他。
肖夫人氣得嘴都白了:“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肖老爺子黑著臉說:“你還不知道你兒子是個什麽德性嗎?你別光聽他一麵之詞。哪次他說被人欺負了不是他先惹的事?”接著他教訓起小兒子:“誰叫你一個人亂跑的?咱們剛來這裏,你能不能不要跟在家裏一樣任性?”
肖老夫人馬上又護著兒子說:“咱們來這裏是暫住,又不是被關押,怎就不能出去走走了?他們欺負你兒子你還幫著外人說話,有你這樣當爹的嘛!”
肖老爺子指著夫人怒道:“你別總護著他!瞧他昨晚上吃飯的時候那樣子,咱們是求人家收留咱們,讓咱們避難,不是人家求咱們來的。他倒好,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人家嘴上不說,心裏會罵,說咱做父母的不會教兒子。我這張老臉都叫他給丟盡了!”
肖月安抱著娘低頭不吭聲,一臉的不服。
“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屋裏!再給我惹事生非,你就給我留在關外!”
肖老夫人不樂意了:“安兒怎麽惹事生非了?不過是一張雞蛋餅,別說買了,就是白給,他們也是應該的。再怎麽說咱們也是客。”
“就是,不過是張雞蛋餅,他們不給就算了,還打我。”肖月安完全不提他自己做了什麽。
肖老爺子的手指抖了抖,對夫人重重地說:“你就這麽護著他吧,早晚有一天會害了他!”殊不知,他這句話最後成了真。
還不反省的肖老夫人摟緊兒子:“我不護著他護著誰?他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是我身上的一塊肉!”
盡管已經習慣了娘對弟弟的偏愛,和肖月安一母同胞的肖月梅還是忍不住失望。
這時,有叁人走了進來,肖家長子肖月山、尚嵐卿和龔子陵。原本還在難過的肖月梅看到其中的一人,臉上立刻浮現一抹嬌羞。肖老爺子夫婦也收起了臉上的怒容,換成了客套。
“爹,娘。”
“肖老先生,肖老夫人。”
“尚公子,龔公子。”
“尚大哥,龔大哥。”
肖月安和肖月梅同時喊出聲。尚嵐卿對兩人笑笑,問:“剛才在外頭聽到月安好像出事了,怎麽了?”
尚嵐卿治好了肖家小孫子的病,肖家人本就對他感恩,而一路上談吐不俗的他和龔子陵更是很快得到了肖家人的好感和信任,特別是肖月梅和肖月安。肖月梅對尚嵐卿的小女兒家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而肖月安則是那種江湖草莽出身的公子哥對京城來的大家少爺那那種自卑的崇拜。尚嵐卿出門遊歷還帶著兩個侍從,穿著用度看上去不說價值不菲,也都是好貨,一看就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最重要的是尚嵐卿還沒有成家,肖老夫人怎能沒有私心,她的女兒早該嫁人了。
尚嵐卿和龔子陵一路上對肖月安都非常照顧,肖月安立馬惡人先告狀。他的話還沒說完,一人走了進來,很不留情麵地亮嗓子喊:“月安啊,你這年紀都可以娶妻生娃了,怎麽有啥事還跟你娘哭呢?又不是吃奶的娃,有事沒事就往你娘的懷裏鑽。”
“戚莊主。”
尚嵐卿、龔子陵和肖月山喊了聲。肖月安不高興地噘起了嘴,眼裏閃過心虛。肖老夫人的臉色有點下不來,肖老爺子很尷尬地說:“月安他不懂事,給自成你添麻煩了。”
和其他人打過招呼,戚自成笑著走到肖月安對麵的一張凳子前坐下,說:“月安初來乍到,不習慣也正常。咱關外的人做事一向大大咧咧,有啥說啥,沒那麽多彎彎繞繞,若我說話不中聽了,老爺子老夫人可別往心裏去。”
“不,不會。”肖老爺子馬上說,肖老夫人勉強笑了笑。
戚自成看向把頭埋在肖老夫人懷裏的肖月安,臉色嚴肅了不少,帶著點教訓的說:“月安,今兒這事若是對著莊子裏的人,我也就隨你了,但人家是我請來的客人,論輩分又是你的兄長,你怎能如此無禮?”
肖月梅一臉“果然如此”的了然,肖老爺子咬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他又招惹人家了?”
肖月安一個哆嗦,肖老夫人不吭聲了。
戚自成道:“我這朋友晚上要請我過去吃飯,在院子裏煎雞蛋餅,月安去敲門,說要買。我那朋友模樣是怪了點,也因為嗓子受過傷不能說話,但你不能張口就喊人家妖怪、喊人家啞巴吧?你這麽喊人家,人家能高興嗎?”
“月安!這就是你說的人家欺負你?!”
肖老爺子蹭地就站了起來,肖老夫人的臉色難看極了,這明明就是兒子不對在先。可肖老夫人不高興啊,人家是客,他們就不是客了?再說了,戚自成也說對方是長輩,不應該讓著兒子嗎?
“月安,男子漢大丈夫要敢做敢當,你哪能跟你娘胡說呢?”
被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尤其是當著尚大哥和龔大哥的麵教訓,肖月安麵子上下不來了,惱羞成怒地擡頭就吼了過去:“他本來就是妖怪是啞巴!”
“月安!你給我閉嘴!”
肖老爺子是無地自容,肖老夫人雙手護著兒子,仍不作聲,默許了兒子的無禮。
要不是肖老爺子和肖老夫人都在,戚自成絕對兩個耳光甩過去。他站起來,看一眼肖老夫人,然後對肖老爺子說:“老爺子,這事情是怎麽回事我說清楚了。你們是客,在咱戚家莊不會有人欺負你們,不過對月安,還請老爺子能多管教管教。在莊子裏大家都會讓著他,這出到外頭,他還這樣子,難保不會惹麻煩。”
“子不教父之過,老朽慚愧,慚愧啊。”
“老爺子也別太往心裏去,我就是怕您和老夫人誤會,所以才特別走這麽一趟。你們隻管安心住著,沒人會‘無緣無故’欺負月安。”
故意加重“無緣無故”這四個字,戚老大抱拳:“晚輩還有事,先走一步,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管家。若吃不慣這裏的飯菜也可以跟管家說,讓廚房給你們換口味。”
“不必不必,賢侄招待得已是很好了,是月安不懂事。”
“還請老爺子和老夫人不要多想。”
“不會不會。”
接著又跟尚嵐卿、龔子陵和肖月山寒暄了幾句,戚老大就離開了,他不怕得罪肖家,一個落寞的江湖客還如此不懂禮數,他沒必要給對方麵子。
肖老爺子的臉簡直是黑得不能再黑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的老臉全被這個兒子給丟光了!肖月山很有眼色地把尚嵐卿和龔子陵請走了,他們一走,肖老爺子幾步沖到夫人的跟前,在妻子和兒子的尖叫聲中,他拽起肖月安一個巴掌就抽了上去。
“哇啊——”
肖月安沒出息地就嚎哭了起來,肖老夫人攔著丈夫不讓他打兒子,嘴裏喊:“你打安兒做什麽!外人欺負咱也就算了,你還幫著人家,哪有你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