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姚永昶一時語塞,目光晃到桌上的酒壺,腦瓜子靈光一閃,一拍桌子,給顧瀲倒了滿滿一杯,“顧瀲,來,我們喝了這一杯,明日我就去國史館上職。”

他喝得半醉,但還記得顧瀲是不喝酒的。

顧瀲的確不喝酒,因為酒量著實不好,又加上喝醉之後酒品實在算不上有風度,所以輕易不碰。

但用一杯酒就可以搞定的事,於顧瀲來說,相當劃算。

“姚兄,這一杯我敬你。”

說罷,顧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不斷刺激著舌尖,整個口腔生出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顧瀲咬緊了牙關,才沒做出有損顏麵的舉動。

“姚兄,明日記得去國史館任職。”

姚永昶咂舌,見顧瀲真的喝了,又突然後悔,他抱著腿想了會兒,跟顧瀲道:

“那什麽,修國史一職……不如我給你推舉一人?”

顧瀲一杯酒已然上頭,掀開方才被他蓋起來的風流豔情錄掃了一眼,幽幽道:“‘紅粉點蕊軟玉嬌,一把酥骨好稱相’,除了姚兄,誰人還能寫出這樣的句子?”

“顧瀲。”姚永昶突然笑了,“你這酒量,怎麽還像從前,一點長進都無啊?”

顧瀲木著一張臉:“還成。”

“那你可知我寫的這一句什麽意思?就閉著眼誇讚我寫得好?”

“……自然知道。”

趙赫這時伸過腦袋來,念出後半句,“洞天福地多泥濘,竅出七魄搗白漿。”

也不知怎地,顧瀲臉色漸漸漫上紅暈。

姚永昶仰頭一笑,對著趙赫道:“快把你家少爺帶回去吧,我再補個覺去,明日還要去國史館上職,真真煩人。”

他從不上朝,也沒見過趙赫,還以為這人是顧瀲帶在身邊的侍從。

顧瀲扶著桌角站起來,起初還能靠自己走,走出去兩步便不行了,扶著欄杆停了下來。

下頭姑娘們嬌笑幾聲,紛紛甩著手帕叫顧瀲下去同她們喝酒,顧瀲則冷哼一聲,從唇間吐出兩個字:“聒噪。”

說罷抬腳往前走,以為自己是邁出去,實則晃了一把向後退去,恰好退到身後人的懷裏。

趙赫雙手扶住顧瀲,高大的身子像個甲殼一般罩在顧瀲身後,他微微低頭看去時,鼻尖噴出的氣息像羽毛一般騷弄著顧瀲的耳側。

顧瀲突然抖了一下。

趙赫微微驚訝,垂眸看著那瑩白透粉的耳垂,若有所思。

“哼!”

又是一聲冷哼。

“顧瀲,你、你還能走嗎?”趙赫問,然後手開始哆嗦,“你實在、你實在是太沉了。”

顧瀲自然是走不了,腳下灌了鉛似的沉,隻能靠趙赫將他半拖半抱帶至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