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外殿的門,便看見王德忠歪在椅子上睡覺,顧瀲走過去把人叫醒,“王總管,怎麽睡在這兒?”

王德忠猛然驚醒,一手撫著胸口,一手使勁抹了把臉,小聲道:“顧丞您可回來了,哎喲,您一說呂家走水,我這心啊老是七上八下的,不敢走遠了,所以幹脆睡在這兒。”

“王總管去偏殿睡吧,明日早起還得伺候皇上,這有我和顧洋。”

“好,好。”王德忠應下轉身要走,剛邁出去兩步,想到了什麽,又退回來。

“顧丞,皇上前些天總抱著隻木頭鳥,稀罕得很,睡覺吃飯就連沐浴都要抓在手裏,這鳥可是顧丞親手雕的?”

顧瀲點點頭。

“嗬嗬嗬嗬……”王德忠笑得滿臉褶子,“我就知道,咱們皇上,也是稀罕顧丞的,顧丞隨手給皇上一樣東西,皇上就拿著當寶貝呢!”

“皇上孩子心智,自然稀罕這些小玩意兒。”

“哎可不是可不是!”王德忠連聲否認,“這些年皇上得了多少新奇玩意兒,就是那西域來的五彩玉俑,皇上也是瞧都不瞧一眼,單就盯著顧丞送的東西呢。”

王德忠說完便走了,留顧瀲一個人在殿門站了許久。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於趙赫來說,他是特殊的。

就是不知道這種特殊來源於何。

顧瀲推門進殿,慢慢走到床前,借著床頭微弱的燭光看去。

趙赫正趴在床上睡得香甜,似是睡得熱了,被子踹去一半,露出麥色精壯的肩頭。

顧瀲坐在床邊,看了眼熟睡的人,餘光往床尾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那裏丟了一件中衣,是趙赫今日穿在身上的。

他收回目光,盯著趙赫枕邊的木頭鳥看了一會兒,似是在考慮什麽,最後瞧了眼趙赫,確定人是睡著的,才慢吞吞伸手過去拿起衣服,小心翼翼湊至鼻尖聞了一口。

宮中浣衣熏香用的是上好的沉木香,香味持久且明心清腦,顧瀲手中這件衣服上不止有沉木香,還帶著趙赫穿了一天之後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顧瀲也很熟悉,每每同趙赫同房,趙赫後背肩頸便會出一層薄汗,不可避免蹭到手掌心時,便是這個味道。

但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什麽了。

……難道是他想錯了?

顧瀲把衣服隨手疊了幾下,放回床尾,手收回來時抵在胸口處按了兩下。

這幅身子昨夜才剛剛發過高熱,病還未好又一直熬到現在,顧瀲沒忍住悶咳幾聲,實在不想再回梧華宮,於是褪了靴子和外衣,爬到趙赫常睡的裏側,隨手扯了床被子便擁著沉沉睡去。

待顧瀲睡熟了,趙赫淺淺翻了個身,先是探出手去摸了摸顧瀲的額頭,確定沒有再發熱,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