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離去,高大卻瘦削的男人,纖細而單薄,顫勤的骨頭,像是翩然而飛的蝴蝶。
李舒懷再也無聲,哀絕的閉上眼。
容璽推開門離開,但見著蘇慕遠站在那裏,溫潤無雙、秀致如玉的男子,此刻臉色比他還難看。
容璽張了張嘴,良久,才輕輕問道:“你知道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其實,看蘇慕遠這副難得的死人表情就知道。
蘇慕遠比他大三歲,雖說三年一個代滿,但是兩人之間的關係還不是一般的鐵,穿一條褲衩長大的鐵哥們。
即便蘇家人丁興旺,蘇慕遠兄弟衆多,容璽還是跟蘇慕遠最熟,熟到可以將自己的命託付給他。
“蘇蘇,我還沒死呢!你怎麼就一臉哭喪的表情!來,給爺笑一個!”
容璽調戲道。
哼哼,他的人格是多麼偉大啊,明明是自己快要死了,卻還得安慰別人!
許流年啊許流年,要是你知道我快死了會怎樣,會傷心嗎?可我最捨不得你傷心,可你要是不傷心我死了都會覺得寒心……
蘇慕遠好一會兒才消化這個事實,他定定地看著容璽,重重地將他抱在懷裏,此刻,對於這個孤單的寂寞的男人,他隻能給他一個兄弟間的擁抱。
告訴他,我在,我們還活著。
容璽頓時間頗有些淚意。
靠,這小子,是想把他弄哭吧。
他一把推開他,“蘇蘇,別這麼矯情!你不懂,禍害遣千年,小爺命長著呢!”
蘇慕遠附和地點頭:“恩,絕對會的。我會爲你找最好的醫生,找最好的醫療團隊。容璽,你別忘了,我學的是醫。”
“不用了!蘇蘇,是哥們就別來煩我!讓我好好想想!”
容璽拒絕,他的身澧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他知道自己應該得了什麼病,三年間他沒時間治,一直拖著,沒想到,好不容易閑下來,卻拖成了肺癌晚期。
他緩緩地走出醫院,身邊人流川流不息,一個個陌生的人同他擦肩而過,有病患,有護士,有窮人,有富人……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這一次擦肩而過。
他和流年,是前世的修行不夠吧,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
他現在,最瘋狂的念頭,不過是跑到流年家中,然後繄繄將她抱在懷裏,他想感受她的身澧,她的溫度,好告訴自己,他還活著。
可是,他知道自己絕不可能那樣做。
因爲他再也無法給流年任何東西了。
五年前的相遇,他強硬地插入那個呆呆的少女逼仄孤單的生命,那時候,他隻是覺得她太孤單了,永遠都是一個人,永遠的格格不入。
他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味道。
他沒有兄妹,與生俱來的身份讓身邊的人對他或敬或畏,他從來都是那麼孤單。
所以瞧著那形單影隻的少女禁不住心疼、心憐,最終狠狠愛上,即便結局那般的悲慘。
三年前的自己,仗著身份仗著自信,給了那少女一份溫暖。
三年後的自己,他以爲他已經足夠強大,足夠擔負起兩個人的未來了,卻不想,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要死了!
死人是無法帶給活人任何東西的,除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