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是她太貪心了,饒是倉央嘉措也想不出“兩全法”,無法做到“不負如來不負卿”,

她是個工科生,有著理性的思考,卻缺乏哲學的智慧,她更加無法兩全,

易崢和容璽,她必然斷一邊,

她輕輕地閉上眼,然後睜開眼,思緒剎那千轉,她主意已定,

流年看似軟弱好說話,但是個骨子裏固執倔強的人,她決定的東西,就算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的,

思忖間,車子停了下來,老闆娘笑著道:“到了,就是這裏,”

流年抽了抽氣,扯了紙巾,把自己的妝容臉頰整理了一下,這才下車,

車子走了蠻遠,流年知道容璽的墳墓應該是郊區,不曾想,居然是如此偏遠的海邊,高高的海岸,草木扶疏,一棵巨大的榕樹下,一個白色的十字架立在那裏,

流年知道,那就是容璽死後的安身之所,

一個迎著日出靠著海的地方,流年可以想象得到晨曦時分的這裏是多麼美,

她笑了笑,緩緩走向容璽,白色的蕾餘長裙,讓她看起來有著少女的明媚和清純,她彷彿看到,教學樓前那顆巨大的榕樹下,容璽站在那裏,輕易地將一身醜陋的校服傳到明豔,他的脣角寧靜而明朗,有著少年獨有的幹淨氣息,

可是,昔人已逝,她此刻看到的,隻不過是因爲想念而產生的幻覺,

她努力的微笑著,有著最年輕的純真和幹淨,

她知道容璽希望她堅強幸福,哭泣的流年會讓容璽走得不安心的,所以她竭盡全力的微笑,道:“容璽,我來看你了,”

她蹲下身,看著白色的十字架,大理石上什麼也沒刻,連張相片也沒有,但流年知道,容璽會喜歡這樣的安排,

她很是慚愧,明明跟容璽相熟的是自己,卻從未曾爲他做過什麼,即便葬禮,她也沒參加,隻是在他下葬之後的幾日才來看他一眼,

說良心話,許流年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涼薄,

她努力平靜,輕輕樵摸過白色的大理石,黃土之下,容璽的靈魂已經不再這裏,他那般美麗明豔的人,應該會追逐著風消逝在最美的天邊,成爲天邊一道明豔的朝賜,而不是被束縛在這裏,餘毫不自由,

但是流年有太多的愧疚,亦有太多的需要傾訴,

所以她一遍遍地樵摸著那白色的十字架,把過往心底的那些愛和恨都說出來,

她說:“容璽,我今天穿了白色蕾餘的公主裙,那時候的你總是喜歡我穿白色的裙子,可我害羞,除了校服什麼都不好意思穿,”

她說:“容璽,你看到的喜歡的其實是最醜陋也最真實的我,我現在想想就覺得當時的我是多麼的笨,不會說話,帶著醜醜的黑框眼鏡,沒有做任何髮型,呆滯而木訥的樣子,可是那樣的醜小鴨卻有你這樣的王子喜歡呢,那時候的我是有著多少人驚羨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