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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天色剛剛暗下來,天邊染上一片絢麗的火燒雲,火紅的顏色透過玻璃照進了VIP加護病房,把白色的床單染上了暖洋洋的色澤。
韓江提著一罐老鴨參湯走過來,門口的四個保鏢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少爺。」
韓江往病房裏看了一眼,揚了揚下巴,「老頭子今天怎麼樣了?」
幾個保鏢對視一眼,搖了搖頭說,「還是不吃飯,怎麼端進去就怎麼扔出來,這樣下去老爺的身體恐怕要撐不住了。」
聽了這話,韓江臉上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點了點頭說,「你們繼續在這裏守著,到了輪班的時間再離開,不許讓除我以外任何一個人進來。」
「是的少爺,我們明白。」
韓江「嗯」了一聲,抬手推開病房的大門走了進去。
韓仲天沒有躺在病床上,而是背對著房門,坐在一張輪椅上靜靜地往外看,窗外的霞光投射進來,把他的略微佝僂的背影映的有些模糊。
抿著嘴唇看了良久,韓江把手中的飯盒放到一邊,低聲喚了一句「父親。」
韓仲天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因為逆著光的關係看不真切,隻聽他冷笑了一聲,扶著輪椅的把手說,「你來做什麼?是要像我耀武揚威的嗎?」
韓江搖了搖頭,拿著飯盒走過來說,「聽說您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這樣不利於手術後的恢復,就算沒有胃口多少也要吃一點。」
「不用在這裏惺惺作態了,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早點死。」韓仲天冷哼一聲,因為氣憤控製不住低咳起來,「韓江你真不愧是我韓仲天的種,真是好厲害的手段,你既然要折磨我,為什麼投毒的時候不再狠心一點,直接讓我死在公司?!咳咳……咳咳咳……」
韓江深吸一口氣,抬手拍了拍韓仲天的後背,結果手臂被老頭子一把甩開。
「不管你想不相信,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死,就算再恨,你畢竟還是我的父親。」
韓仲天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可笑的笑話,控製不住大笑起來,一雙蒼老渾濁的眼睛瞬間佈滿了血絲,「少裝模作樣了!你要真把我當父親就不會背後給我捅刀子,更不會把我囚禁在醫院任你擺佈!」
韓江揉了揉發痛的額角,很想解釋自己並沒有打算囚禁他,這樣做無非是老頭子剛做完手術需要靜養,而王雪琳如今沒了蹤影,誰知道會不會再來要老頭子的命。
當然這些話就算告訴了韓仲天也沒用,老頭子剛愎自用又身居高位多年,能聽得進別人的話才有鬼。
沉了一口氣,韓江把老鴨湯推到韓仲天麵前說,「這時候我不想爭吵,你先吃點東西。」
誰想到飯盒剛推過去就被韓仲天掀翻在地,滾燙的帶著一層油花的老鴨湯全部潑了出來,有些濺在韓江手上,當即燙出幾個鑽心的疼。
不銹鋼飯盒摔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尖銳的響聲。
韓江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冷了下來,一雙漆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韓仲天說,「父親,你有今天這個下場全都是自作自受。」
韓仲天愣了一下,接著暴跳如雷,「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咎由自取。」韓江沒有什麼表情,一灘死水一般開口,「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入院至今為什麼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你?母親跟你生活了三十多年,可是給你下毒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恨不得你現在就去死,你想過沒有?」
「還有那些唯你馬首是瞻的隨從,現在去哪兒了?你就算現在就死在醫院,也沒有人肯為你流一滴眼淚,你沒有親人和愛人,甚至連你視為一切的權力也沒了,活了一輩子落下個晚景淒涼,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韓仲天聽完這些話氣瘋了,抄起旁邊的枴杖就往韓江腦袋上砸,「你住口!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我韓仲天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告訴你,隻要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你就別想著得意,就算你是我兒子,我照樣讓你生不如死!我不信命,隻信自己。」
韓江慘淡一笑,在心裏卻暗自搖了搖頭。、
自己活了兩輩子,才終於明白造了多少孽,而韓仲天為權利和金錢已經喪失了理智,這時候自己跟他講道理不過是白費唇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