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是被噩夢驚醒的,夢裏大火衝天,他能真切感受火苗灼傷皮膚的疼痛。
慘叫,哭泣,奔逃和刀光劍影混雜,他聽到有人聲嘶力竭地說“快走!”,而那個人置身火海中,高大的身影被火吞噬……
他想去救,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離開,回頭看時,正是那些燕氏族人,他們破衣爛衫,披頭散發,看不清模樣,如同鬼魅,一雙雙黑漆漆的手拉著他,像將他拖入地獄……
燕承擦了下額上的汗,驚魂未定。窗外的月色皎潔,冷清的月光帶著涼意,與夢中烈火灼身全然不同。
他這才意識到,那是個夢。
他抬頭看了看莊婉,沒有因為他的那聲驚叫醒來。可他躺下時卻再也難眠,夢中情景太過真實,真實的就像殘存在他腦中的記憶一般。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告訴他,那些燕氏族人絕非他看到的那麼簡單。
他輕輕起身,穿上外衣,拿了劍,為莊婉掖了掖被褥,轉身出了門。
莊婉睜開眼,趕緊坐起來,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
外麵月色很好,燕承穿過巷子,走的很快,莊婉險些跟不上,她匆匆出了巷口時,燕承竟不見了蹤影。
當她四下張望時,突然一柄劍架上了她脖子,莊婉嚇得驚叫一聲。
可莊婉沒想到這幾個燕氏族人並不似她以為的那樣弱,而是個個身手都不錯,似乎訓練過。
燕承握了握莊婉的手,輕聲道:“呆著別動!”
“爹!”年輕男子道:“還不知道這兩人知道我們多少事,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
“那我和你一起去。”
隨即轉身回頭,“我也想問,爾等夜不入眠,挑燈聚集,又在圖謀什麼?”
“我看到了!”另一人盯著燕承緩緩上前,“確實像!”
隨後他又輕輕歎口氣,勸道:“這麼多年了,就不要再幻想了,當心中了狗皇帝的圈套。這兩人來路不明,絕非善類。”
他趕緊揉了揉眼睛,驚喜地招呼另一個老者上前:“杞庭兄,你來看,他像不像……”
“等等!”莊婉趕緊說:“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
年輕男子一臉不甘,抓起鎬子還想上前。這時,周圍一陣火光衝天,嘈雜一片,所有的燕氏族人都湧了來。
莊婉早已預料到,這幾天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看向為首的兩位老者,憑記憶她知道這兩位一位是燕承的舅舅,一位是他的叔父,隻是她此刻分不清誰是誰。
燕承抓緊她即將滑出掌心的手,輕輕笑笑,“沒事的。”
“……”老者霎時驚諤,雖然是夜裏,可火光將燕承的臉照得清晰可辯,那眉眼,那神態,分明……
“爹!”年輕男子爬起來站到其中一人身旁,頜首道:“孩兒無能!”
莊婉突然拉住他的手,燕承回頭看她,“怎麼了?別怕!”
燕承絲毫不懼,還回頭幫莊婉整理散掉的發絲。
為首的是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雖然臉上髒汙,但眉眼之間與燕承竟有幾分相似,其他人也都是蓬頭垢麵,顯然這幾人都是燕氏族人,隻是此刻他們手上腳上的鐐銬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