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氣的聲調讓全場心下一寂。
江柏出場便已足夠刺目,而他眼下這句沒什麽情緒的話則像是順著他身上的氣質無比融洽地直接將什麽東西刺進了旁人心底一樣。
變得更加立體顯眼。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場麵上甚至因此出現了短暫的寧靜,然而在其他人反應過來將這段記憶徹底記到心裏之前,導師台上的蔣憶恩便接過了話。
“嗯,但是要聽也得等一會喔廣老師,江柏是本場中唯一一個直通二輪賽道的選手,他不參加先導片的才藝展示,也不會參加第一輪的淘汰賽呢,所以等到二輪比賽,咱們再一起期待江柏的表現吧。”
劇情再次回到原軌。
選手驚愕。
“啊?連第一輪淘汰賽都不參加嗎?”
“天呐,直通?這意思不就是直接在二輪名單上佔一個名額了?”
“名氣大真好……”
“但他剛剛是不是講了有音樂來著?也不知道是唱什麽風格的。”
“有音樂可以直接展示嘛?展示了輸就心服口服,這不展示直接拿名額好不甘啊。”
鏡頭下,選手們說話多少還是克製了的。
至少比後來炮灰江柏在第二輪賽道上直接唱跑調也不肯低頭時網絡反饋也好,選手席反饋也好,都要溫和許多。
五音不全,披著皮囊和往日的榮光便踩在了第一輪淘汰的選手之上,上神壇有多高,下神壇就有多慘。
也是因為這點,第二季的觀眾對江柏這樣完美的外貌直接脫敏,轉而喜歡上了黎遇溪努力善良的樣子。
劇情寫得明明白白,蔣憶恩後來的反應也完全隨原文而動,看上去好像沒有變化。
但又是有的。
因為江柏聽見了那句被埋在不快情緒裏的:“他剛剛是不是講了有音樂來著?”
高位落座,長腿向前岔開,身體向後輕輕抵住。江柏深邃的眉眼垂下,麵無表情地看著整個舞台。
像是在用沒有情緒的眼神回應所有人的猜疑,倨傲極了。
然而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江柏落在台階座椅上的手卻在一點點收緊。
【係統檢測999號宿主江柏違規,對劇情造成2級影響,已進行同級處罰;係統檢測999號宿主江柏違規,對劇情造成2級影響,已進行--】
同級處罰。
……江柏是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受到過係統的處罰了。
而當那種巨痛感伴隨警告聲漫入時,他不願意再聽到其他人的聲音。
跳動的心髒正在不斷向外擴張,變得好像凡身肉軀裏的一塊硬石,然後一點點膨脹,在胸腔內咚地一聲,炸向周遭的血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心髒是人身體最關鍵的器官之一,負責將血液運至身體各個角落,當它出現問題時,渾身上下都是疼的。
999早在下台時就緊張地跟在江柏身邊,卻始終不敢講話,直到他落座,才衝向江柏眼前,整個布丁變得巨大,但依舊一個字沒說。
江柏閉了閉眼。
即便已經很久沒有受到處罰,這種疼痛對他來說也並沒有就此陌生。因為在進入係統的前十七年,江柏都是這麽過來的。
真正的他自己患有先心,嚴重畸形的心髒與心血管讓他從出生就被遺棄在了醫院,往後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從死神手裏偷來的。
受這種疾病折磨,年幼的江柏走兩步就得蹲下歇會心髒。小小的身體在原地縮成一團,發育得遠不如同齡人好,連那張像小團子一眼可愛的臉都早早褪去嬰兒肥,變得病態起來。
小江柏性格安靜,膚色白紫,一坐能一整天不說話,沒人知道這個孩子心裏在想什麽。
接手他治療的醫生團隊想讓他開心一點,時常送給他各種各樣的玩具,但江柏卻隻對其中一支小竹笛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