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酒店裏溫存了一天沒出門, 最後把氣氛打破的還是俞老太太和管家先生。
老太太想著,再多的話兩夜一天想必也是能說盡的。
於是門一開,就見俞老太太穿了套深色旗袍笑吟吟的,看見俞陸後想也不想便和藹道:“柏柏呢?”
俞陸看上去特別正常, 黑發順在額側, 連衣服都穿得一絲不苟, 不仔細點幾乎發現不了呼吸裏細微的不對勁。
而江柏……
正在臥室裏拎著自己開門前一秒剛從廚房裏撿回來的褲子, 急急忙忙地穿上。
“沒起。”俞陸眼都不帶眨一下。
“哎?睡到這個點?”管家先生將幾盒精致的禮物在玄關處放好,而俞老太太則跟在俞陸身後往客廳裏走:“那你昨天有沒有陪小江聊會?相處得怎麽樣呀?”
俞陸眼皮一跳。
倒不是因為老太太的問話, 而是因為他在沙發上看見了幾個亮晶晶的, 散落的方形包裝袋。
江柏昨天晚上隨手丟在上邊的, 不肯用, 包裝撒了一地, 還有一管空了的油。
俞陸不動聲色地把包裝袋撿起,將空瓶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麵無表情道:“挺好的。”
“什麽東西?”老太太瞥見了亮光。
“……糖。”
“哎喲, 小柏吃的嗎?”老太太馬上懂了, 回頭對門口管家先生說:“那我來晚了呀,我還特地找人包了這種糖, 喏你看, 跟捧花兒似的,新鮮吧?我尋思小柏會喜歡……”
話沒說完, 江柏就拉開臥室門從裏邊走了出來。
沙發內側的俞陸視線聞聲望過去, 推拉門內的江柏目光也下意識找他。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 顯然都回想起了老太太來之前房間裏發生的事。
江柏眼角還有點紅, 酒店空調這麽足, 難為他還特地翻了件高領毛衣出來。
俞陸輕笑了一下。
江柏眯眼威脅他。
“怎麽啦?”老太太也是個人精, 分分鍾察覺到兩孩子不對勁。
兩人齊聲。
“沒事。”
“沒什麽。”
“……”
俞老太太和捧著花的老管家愣了愣,麵麵相覷。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還是老太太率先笑起來,一雙眼彎得像月牙:“沒什麽就沒什麽,慢慢來就行,小柏啊--”
“哎。”
“你快來看伯母給你買的這個糖花,是不是好看?慶祝你拿第一的,店家說年輕人都喜歡--”
“我都快三十了伯母,不是年輕人了。”
“亂講,隻要伯母還在,別說年輕人,說你是小孩都行的。”
陽光照進室內,一片安寧,老管家微笑垂首:“老夫人,我去切點水果。”
“哎。”俞老太太應聲。
而找到廚房的老管家正好撞見從裏邊巡視一圈出來的俞陸。
“先生。”老管家欠身。
俞陸頷首,想起什麽,順口道:“聯係理療師,讓他定時間把最近的療程補上,可以加快。”
管家一愣:“加快?”
“嗯。”
俞陸應,隨即目光和沙發那邊聽見動靜轉頭過來的江柏對上。
後者好像回想起前一天晚上意亂情迷時對俞陸說的葷話了,眯起眼睛,假裝漫不經心地把腦袋轉回去。
俞陸控製輪椅往沙發邊走,正巧俞老太太起身接了個電話。沙發這邊空出來了,江柏於是轉頭衝著俞陸半哼聲道:“你急什麽?”
他聲音很小,也就把座位從輪椅上換到他身邊的俞陸能聽見。
後者微微垂首,替江柏撫平了褲腿上的一點褶皺:“不是你想從後邊來?”
“……放屁。”江柏理不直氣也壯。
“好,”俞陸慣著他:“那我想。”
身後的管家先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隻遠遠瞧見先生坐在小江先生身邊,替他撫平了褲褶,又給他順了順發梢。
小江先生在陽光下被伺候得顯然舒服極了,貓兒似的下意識往先生身上靠,片刻後又像是想起什麽,一個機靈直回身體。
老管家看見這一幕,目光和剛接了電話從沙發後邊往回走的俞老太太目光對上,均是一笑。
數天後。
江柏的長發稍微修剪了一些,從過肩變回了及肩的長度。
造型師給他將整個頭髮臨時染銀,又為發梢添上了一抹粉,漸變向上。江柏穿著Perique最新的一套高定銀色亮麵拚接式西裝,在鏡頭下戴著手套,用骨骼造型的鬆香塗抹鋒利的琴弓,像極了怪誕伯爵。
攝影師是國內知名的趙青,快愛死他在鏡頭下的表現力了。
“正麵,側麵,張手,對對對,就這樣!哎,躺地上再來一張吧?”鏡頭背後的趙青口水都快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