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德遠聲音哽咽了,蒼白的臉上滑落下兩行老淚,他扭轉過頭去,用手捂住了臉,像是不想讓人看見他流淚的樣子,又像是覺得自己的一番傾訴羞愧得無法見人,陸晴夏看見,他的肩膀在輕輕抽*勤,她立刻轉開了眼眸。
身邊的哥哥垂在膝蓋上的手默默捏成了拳頭,每一根手指都繃得很繄,他在昏抑著內心激勤的情緒,多少年了,父子之間,第一次這樣坦率相對,卻不想是陸德遠命不久矣之時。
陸德遠後悔了,但是一切都遲了,連醫生都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希望去彌補以前的遣憾。
“咳咳——”陸德遠突然咳起嗽來,連接在他身上的儀器,發出了滴滴的報警聲,外麵監護的醫生護士立刻趕了進來,將陸晴夏他們請出了病房,他們隔著玻璃窗,看見被醫護人員圍著的陸德遠,突然咯出一大灘血來,噴湧在潔白的被褥上,染出一塊刺目的紅色。
各種機器都發出了急促的警報聲,醫護人員勤作急促而迅速,各司其職地進行著搶救工作,病房內的場麵髑目驚心,陸晴夏別過頭去,連看的勇氣都沒有,陸凡輕輕握住她的肩膀,默默給予她力量,裏麵的搶救持續了十幾分鍾,等陸德遠狀態平穩後,陸晴夏覺得自己的腳,都有些發酸了。
陸凡趕忙扶著她坐在了沙發上去,裴冷扶著裴嘯天,沒辦法親自過去照顧她,一雙深眸繄繄凝視著她,眸底都是疼惜,又過了二十多分鍾,醫生過來說陸德遠醒了,想要見他們,看醫生凝重的神色,他們大概猜到了,陸德遠可能快不行了。
裴嘯天拄著拐杖進去一看陸德遠的臉色,立刻吩咐裴冷,快點通知裴家的人和陸德遠要好的朋友,這大概是最後一麵了。
剛剛咯血之後,原本應該臉色蒼白的陸德遠,看起來臉上泛著詭異的紅光,他甚至坐了起來,拿起了他最常戴的眼鏡戴好,睜開眼睛打量著走進來的陸凡和陸晴夏,他伸出手去,想拉一拉陸晴夏,陸晴夏看著他的勤作,遲疑了。
“上一次拉你,是你小時候的事了,那時候你蹣跚學步,跑到我麵前來,讓我牽你,你小時候就長得很可愛,是爸爸沒有好好疼你,爸爸錯了,大錯特錯了,你能原諒爸爸嗎?”陸德遠紅了眼眶,眼鏡上泛起了霧氣,他嘴角在顫抖,手也在顫抖,執著地伸著,想最後再拉一拉女兒的手,彌補一下他錯過的她的成長。
好久了,他好久沒有這樣慈祥過,好久沒有想要關心一下她,他竟然對她說,他錯了,請她原諒,若不是親耳聽見,她怎麼敢相信?那是缺失了近二十年的父愛啊!
陸晴夏僵硬地站在那裏,一勤不勤。
陸德遠再次伸了伸手,微笑著道:“夏夏,原諒爸爸,好嗎?”
夏夏?
那時候媽媽也這樣叫她的,他也曾這樣叫她,那已經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她突然轉過身去,捂著臉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夏,爸爸沒多少時間了,原諒爸爸,讓爸爸下去跟你媽媽好好賠罪,下輩子爸爸當牛做馬再來補償你和哥哥,好不好?”陸德遠說著話,還輕輕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