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林氏是個眼尖的,又瞧見蓮姐兒一直沒動那杯茶,於是湊近,低聲問道:“這是又……?”隻說了半句。
蓮姐兒臉頰微紅,微微點了點頭。
林氏招呼申嬤嬤把茶端走,換了杯溫水來,又低聲道:“你也不事先同我打聲招呼,好叫我給你備些你能吃的。”
“還沒足三個月,婆母讓我先別聲張。”
林氏了然,道:“是親家母考慮得周全。”
小插曲之後,言歸正傳,裴秉元說起,想送淮哥兒、津哥兒去徐家求學的事,問徐瞻是否方便。
頓了頓,徐瞻才道:“都是一家人,這樣的事,小婿本應一口應下的,隻是……”
徐瞻臉上略顯為難。
“嶽父應當也聽說過一二,我那老師,身患有疾,行動不便,在輪椅上坐了幾十年,一套脾氣是十分古怪的。若說教書,從來都隻收他看上了的,旁的,連我父親都勸不得。”
“故此,兩位內弟若想來求學,小婿恐怕隻能舉薦,不敢拍著胸膛保證一定可以,成與不成,還要看兩位內弟和老師的緣分。”徐瞻如實道。
態度十分誠懇。
第18章
段夫子本名段知書,字緩之。
與徐大人徐知意曾有一段淵源。
徐大人年輕時,與段夫子是同窗。兩人同鄉,名字裏都有個“知”字,故此認識,後來一起考入了白鹿洞書院,平日裏十分合得來。又因同住一間校舍,往來多了,同窗情誼日益深厚。
那日休沐,段知書並未歸家,趁著秋高氣爽,紅楓正豔,打算獨自一人上山采風。
入夜,徐知意回到書院校舍,發現好友還未回來。
夜深了,徐知意隱隱記得,好友早上出門時,好似說要去後山賞楓,愈發擔心焦急,怕發生甚麽不好的事。徐知意當即找了幾個同窗,打著燈籠舉著火把,前往後山尋人。
沿著石階一路找尋呼喊,未有回應,幸虧徐知意眼觀四處,眼力頗好,在一陡坡山溝裏,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段知書。
幾個同窗輪流著,把受傷的段知書背回了書院,找來大夫醫治。段知書雖得幸撿回了一條命,但也落下身疾,雙腿麻痹,沒了知覺。
段知書原是院試案首,正是意氣風發、大展身手之時,現下慘遭橫禍,他懊悔憤恨不已,性情大變。
既如此,他的科考當官之路自然是斷了。
又過了些年頭,彼時,徐知意已經考得功名,外派至太倉州為官,回鄉祭祀時,聽說昔日好友病困在床,窮困潦倒,無人照看。徐知意念及昔日同窗之情,又知曉段知書的學問,曾經遠在自己之上,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