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我雖是被騙,但確實有所不端不自愛。
大丈夫娶妻,最看重的不就是這個嗎?
“哦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司徒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轉而道,“悠悠是嫌,那條帕子是我搶來的,今日要正經給我重新送一條。”有意避開了蘭姐兒的意思。
言罷朝蘭姐兒伸出了手。
大手關節分明,有些糙。
蘭姐兒一愣,這樣的回應,是她從未料想過的,才敢與司徒二對視了一眼,又垂頭,從懷裏掏出一條素白的絲巾,輕輕放在了司徒二手掌上。
“從前那條?”
“回去就燒了。”
……
司徒暘從蘭姐兒院裏出來,並未回將軍府,而是折向裴少淮的院子。
彼時,裴少淮正在做課業,認真寫字。
遠遠就能聽見司徒暘在外頭嚷嚷:“淮弟,淮弟。”十分興奮,像一隻剛飛上岸仰頭叫喚的大白鵝。
進了門,司徒暘還同上次那樣,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喝了口茶後道:“看你小子以後還敢跟我論輩分,你非但不能管我叫侄孫,還得敬稱我一聲姐夫,來,叫一聲聽聽。”
裴少淮繼續寫字,一心二用,道:“姐夫。”
又問:“一個稱謂而已,值得你這麽開懷大笑嗎?”
“你懂甚麽。”司徒暘半躺在臥椅上,翹著腳,津津自喜,又道,“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那天夜裏叫我去戲樓……為了表示謝意,你今晚同我一起去賀相樓罷。”
“去做甚麽?”
“去賀相樓,自然是把酒言歡。”
裴少淮翻了白眼,轉向司徒暘,道:“我才八歲而已,豈能飲酒?”
“八歲也不小了。”司徒暘頗得意道,“我這麽大的時候,都能夠喝上好幾壺了。[1]”
“不去。”裴少淮一口回絕了司徒暘,繼續寫字。
司徒暘在裴少淮屋裏這翻翻,那翻翻的,竟也打攪不到裴少淮。大概半個時辰以後,裴少淮完成課業,收拾筆墨,發現司徒暘竟然還在,出於好奇,問道:“姐夫,你是如何讓司徒將軍點頭提親的呀?”
“那個母煞竟想讓我娶她的侄女,以為我不知道她甚麽心思,門都沒有。”司徒暘輕啐了一口,才解釋道,“隔日我就同父親說,隻要去伯爵府求親,成親以後,我答應他去參加武舉。”
裴少淮瞧了瞧司徒暘這高大結實的身板子,確實承了司徒家的幾分驍勇,若是武舉有所小成,再接了父親的“衣缽”,未必不是條出路。
隻看他有沒有那份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