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淮讓三姐留十萬匹棉布,二姐卻足足送來了十五萬匹,第一批就有五萬匹。

“這一批棉布,還得勞煩表兄替我出麵,把它們拋售出去。”裴少淮心裏早就打好了算計,不然也不會特意讓林遠分兩批送來。

“好說。”林遠應道,這點小事不算什麽,又問,“表弟打算售價多少?”

“三倍之價。”

“三倍?”林遠有些驚訝,心算一番後,道,“棉布售往海外夷國,價格可翻五六倍……若以三倍之價買入,再除去海上往來的成本,這裏頭剩下的利潤有些低,隻怕是不好賣。”

裴少淮說道:“表兄無需擔心,且先大膽喊價,會有人來買的。”狡黠笑笑,又道,“後頭不還有十萬匹棉布嗎?”

修橋修路修碼頭花錢如流水,州衙裏那八十萬兩已經見底了,該好好“創收”了。

……

五日之後,大清晨的,晨霧未消。

早起去九龍江江口摸蝦的半大小子,毛毛躁躁地衝回城裏,又去了族長家。

“族長族長,雙安灣裏停靠幾十隻大船,說是從河間府運來了好多布料,你快去看看罷。”

齊族長才端起的白粥,沒來得及吃上一口,便放下了,問道:“真有此事?”

“是真的,我們看到好多布料扛下來,正在碼頭外叫賣呢。”另一個小子印證道。

於是乎,齊族長也“毛毛躁躁”跟著跑了出去——此事若當真,今年就不愁沒貨買了,棉布雖不比絲綢,但也很緊俏。

同時趕往雙安州碼頭的,不止齊族長而已,今年還沒存到貨的小姓小族都來了。

可是半日之後,他們又悻悻離開——布料很好,織得很細,染色也豔麗,但是喊價太高了,竟足足比鬆江府棉布高了兩倍。

利潤太少,是他們不得不先回來商議。

無奈之下,齊、陳、包三家族長隻能又找裴少淮,請知州大人拿個主意,或是知州大人出麵跟京都的布商談談價格。

裴少淮給了主意,但是不願意出麵談價格——自己暗暗定下的價格,怎麽談?自己跟自己談嗎?

他說道:“今年把棉布買下來,看似不掙銀子,白辛苦一場。實則,布商掙了厚利,來年便會運更多布料過來,幾年之後,這便穩下來,成了一條新貨源,生意是長久之計。”

“大人的話是有道理。”齊族長他們還是有所猶豫,道,“可這棉布價著實貴了些,都快趕上尋常綢緞的叫價了。”

陳族長補充道:“再者,咱們三家的銀子,一時也吃不下這批布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