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推手怎麽可能是林家呢?

甭管林姓還是陳姓、上官姓,顯然都隻是對家手裏的一枚棋子而已。裴少淮和燕承詔都知道,這隻是對家脫身計謀。

先把上官家推出來替罪,又把火引到林家身上。

讓裴少淮膽寒的是,對家此舉究竟是不是真的“斷尾求存”,亦或者是故意彰顯自己的謀略才智,向裴少淮他們發起挑釁。

對家能這樣做,無非是兩種可能。

其一,對家十分警惕,在栽贓上官家的時候,發現了燕承詔、發現了南鎮撫司,為了隱匿身份,隨即“再斷一尾”把林家給搭進去。

這屬於臨機應變。

其二,對家推測了裴少淮的推測、算計了他的算計,馬後藏炮,這是早就設好的局。

若是前者還好,隻能說明對家警惕,裴少淮膽寒的是後一種可能。

試想,究竟是何等之人,才能把兩個家族如兒戲一般搭進去?又是何等之人,能對裴少淮熟悉、了解至此,能夠連他的推測都算計到?

裴少淮了然,無怪燕承詔一進門便神色凝重,對家太過狡詐了。

燕承詔又道:“自此以後,南鎮撫司再沒能查出對家的半分蹤跡,所有事情都終於林家……對家好似就這般消失在閩地,放棄了布設多年的局。”

裴少淮喜憂參半,喜是因為——對家還是忌憚皇權的,他們寧願割舍閩地這一塊大肥肉,也不願意貿然出手。

雖是安慰自己,但能夠逼退對家,也算是一番作為了。

憂則是因為——對家早早全身而退,不是臨時起意,便應對了後一種猜測。

至於那夜衝闖燕府的賊人,即便拿下了活口,也是盤問不出什麽有用信息的,一來他們是抱著必死之心的死士,二來,不知經由多少手,任務才派到他們頭上,很難盤根溯源。

裴少淮問道:“之前你我的計劃,除了密奏皇上以外,可還有第三人知曉?”

燕承詔搖搖頭,他明白裴少淮的意思,便也問道:“裴知州可曾想過,會不會是身邊親近之人所為?”對裴少淮熟悉至此,唯有親近之人。

即便裴少淮不願相信,但這個確實是一種可能。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既然皇帝也知曉此事,會不會是皇帝身邊親近之人在為妖作亂呢?隻是這番猜測不能同燕指揮說,隻能暫且自己藏在心底。

外頭日光愈亮,透過碧葉的綠光,顯得愈發幽靜。

這覆在牆上的藤蔓,看似柔弱無力,若是無人清理,也能蝕得頹垣斷壁。

第195章

燕承詔走後,書房內人影靜稀。

天際不時傳來雁鳴,述告著時值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