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準備開席,一家人吃酒聊天,歡喜一堂。
人間樂事之甚,杯低酒吟約明年今日,眾親賀聲皆付清茶濃酒間。
裴少淮來到娘親身邊,他年已四十,林氏眯著眼,笑說:“連我的淮兒都已兩鬢生白發。”話裏帶著心疼。
裴少淮感慨,伴雙親到白頭,世上為人子,孝義莫過如此。
……
幾日之後,郡王府裏。
新帝登基之後,燕承詔辭去了神機營、北鎮撫司的職務,隻獨管一個南鎮撫司,因此清閑了不少。
裴少淮一路笑吟吟走進王府,沒等燕承詔起身迎賓,便自己坐了下來,一邊倒茶一邊羨慕說道:“我當真羨慕王爺,天天在宮外‘當值’,還能照樣拿俸祿,不似我,一大堆事纏身。”
“今日什麽風把裴首輔吹來了。”
“許久不見,過來閑敘幾句。”
“前幾日到貴府賀壽,不是剛見過嗎?”和裴少淮相處久了,燕承詔早省得他“無事不登寶殿”的性子。
裴少淮換了好幾個話題,終於把話題扯到了兒女婚事上,他一副恍然想起的模樣,道:“誒,意兒年十九了罷,王爺是不是該物色物色尋個好姑爺了?”
一說到這個,燕承詔便躺在椅上,一臉惆悵不舍,隻冷冷“嗯”了一聲。
“不如由我這個當叔父的,替你相看相看?”裴少淮問。
燕承詔不語。
裴少淮自言道:“去歲那個武狀元如何?一上任守關便立下了赫赫戰功。”
“一介武夫。”
“那翰林院的李編修呢?能說會道,學問是極紮實的。”
“文弱如雞。”
“這也不行啊……”裴少淮思忖片刻後,繼續“推薦”,他道,“那兵部的廖主事呢?去過邊關督軍,又是二甲進士出身。”
“年紀太大,相貌不雅。”
裴少淮掰手指算道:“既不能太魯莽,也不能太文弱,既要才華橫溢,還要年紀輕輕、品貌具佳……”他一副為難模樣,卻話鋒一轉,道,“細算下來,裴某認識的人裏,僅剩一人尚可滿足王爺的要求。”
燕承詔驀地坐起身,道:“誰?”他不是真的想知道是誰,他隻是驚訝,竟然還能有人滿足他提的條件。
裴少淮滿臉堆著笑,緩道:“你覺得我們家正觀如何?”
燕承詔陡然明白裴少淮繞的圈子,氣得他起身來回踱步,憤憤道:“拿走我的夜明珠不說,你們裴家現在竟然打我家意兒的主意。”
一邊生著悶氣,一邊又找不出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