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天,我真的做了嗎?一定是酒精害的——我喝了香檳,還加上四杯不同種類的酒。我抬眼看向克裏斯欽,他正忙著鼓掌。

慘了,他一定會大發光火,可惜。我們最近關係一直不錯的說。我的潛意識終於決定露麵,臉上的表情和孟克的名畫「吶喊」一模一樣。

克裏斯欽靠向我,臉上掛著一個大而虛假的笑。他輕吻我的頰,用非常冷酷自製的聲音在我耳邊說「我不知道是應該跪在妳的腳下膜拜妳,還是狠狠教訓妳一頓。」

哦,我知道我現在想要什麼了。我看著他,在麵具下眨眨眼。真希望可以讀懂他眼裏的情緒。

「那我要選後者,麻煩了。」我狂亂低語的同時掌聲已漸漸停歇,他雙唇微分,深吸了一口氣。噢,那鬼斧神工的唇——我想要它印在我身上,現在就要,我想要他想得發疼。他給了我一個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我一時忘了呼吸。

「很難熬,是嗎?我們來看看可以怎麼解決這件事。」他輕聲說,伸手撫過我的下巴。

他的碰觸在我體內最深處引起了共鳴,疼痛更加擴散。我想馬上撲到他身上,就在此時此地,但我們隻是雙雙靠向椅背,看著下一項物品被拿出來拍賣。

我坐立難安,克裏斯欽一手搭著我的肩,大拇指有節奏地摩挲我的背,甜美的震顫沿著我的脊樑往下竄。另一隻手拉起我的手到唇邊吻了一下,便將我的手按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動作很輕微、很緩慢,我一時沒察覺到他在玩什麼把戲,直到他悠哉地將我的手挪上他的大腿,按在他的勃起之上,我驚喘一口氣,驚慌地四處張望,但同桌的每雙眼睛都看向舞台。謝天謝地,我戴著麵具。

既然我佔有絕對優勢,我開始緩緩地撫摸它,任由手指盡情探索。

克裏斯欽依然握著我,掩飾著我大膽的手指,另一手的大拇指輕擦過我的頸背。他的嘴微張,輕聲喘息,這也是我笨拙的撫弄換來的唯一回應,但對我來說很具意義,他想要我。我的肚臍以下全緊縮成一團,快要無法承受了。

在蒙大拿州的艾芮安娜湖畔度假一週是最後一個拍賣項目。格雷夫婦當然會有棟房子在蒙大拿州,出價快速往上攀升,但我心不在焉。我感覺他在我的撫弄下勃起變大,讓我覺得自己本領十足。

「以十一萬成交!」主持人勝利地宣布,場中爆出熱烈掌聲,我勉強跟著鼓掌,克裏斯欽也是。我們的樂趣被破壞了。

他轉向我,嘴角輕揚。「準備好了嗎?」他在歡天喜地的喝採聲中用唇型對我說。

「是的。」我也用唇型回他。

「安娜。」蜜雅喚我,「上場囉。」

什麼?不,不要再來一次!「上什麼場?」

「拍賣第一支舞呀。來吧!」她站起來對我伸出手。

我瞥一眼克裏斯欽,我猜他正怒視著蜜雅,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但笑意還是略勝一籌,我不禁像個女學生般格格笑個不停,我們又一次被這位粉紅色的高眺程咬金——蜜雅·格雷小姐壞了好事。

克裏斯欽瞄我一眼,下一瞬,他的唇角也泛出一抹笑意。

「第一支舞要留給我,好嗎?還有,不會是在舞池裏。」他在我耳邊挑逗地低喃,我的笑聲漸歇,期盼讓我的慾求更是火上加油。噢,太棒了!我內心的女神跳了個完美的冰上三迴旋後內跳。

「我很期待。」我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個輕柔純真的吻。我往四週一望,發現同桌所有賓客都一臉訝異。當然啦,他們以前沒看過克裏斯欽和女朋友在一起。

他對我開懷一笑,看起來很……快樂。

「來吧,安娜。」蜜雅喚著。我握住她伸出的手,跟著她走上舞台,那裏已經聚集了十位左右的年輕女孩,我不太自在地發現莉莉也是其中一員。

「男士們,今晚的重頭戲來了! 」主持人激動地說道。「您期待已久的時刻,就是現在!這十二位迷人的小姐都同意捐出她們的第一支舞給出價最高者!」

噢,不行。我羞得全身通紅,我之前沒弄懂幫忙的意思,這真丟人啊!

「這是在做善事,」意識到我的別扭,蜜雅嘶聲對我說,「而且,克裏斯欽會贏的啦。」她翻個白眼,「我無法想像他會容許任何人出價比他高,他整個晚上視線都沒離開過妳。」

嗯,專心想著這是做善事,而克裏斯欽絕對會贏的。認清事實吧,他可不是普通的有錢。

但那表示他又要在妳身上花更多錢了!我的潛意識對我大吼。可我不想和其它人跳舞呀——我無法和其它人共舞,而且那不是把錢花在我身上,是捐獻給慈善機構。就像他已經花掉的那兩萬四千美金?我的潛意識瞇起雙眼。

該死,我似乎已經逃脫了衝動競拍的罪惡感,現在又幹嘛和自己過不去?

「現在,男士們,請上前來仔細端詳十二位溫柔美麗的小姑娘。看誰將會成為您第一支舞的舞伴!」

天!我感覺自己像在肉品拍賣會上。我驚恐地看著台下,大約有二十位男士正往舞台走來,包括克裏斯欽,他正優雅地穿梭在桌席間,偶爾停下來打招呼。等出價者就定位,主持人開始說道——

「各位先生女士,依照化妝舞會的傳統,我們應該保持麵具後的神秘感,僅以名字稱呼就好。第一位是我們可愛的潔妲。」

潔妲像個女學生般格格笑,也許我還不算太手足無措。她穿著海軍藍的塔夫綢禮服,配上成套的麵具,兩位年輕男士躍躍欲試地上前。幸運的潔妲。

「潔妲能說流利的日語,是合格的戰機飛行員,也是奧運體操選手…嗯哼。」主持人眨眨眼,「男士們,給我出個什麼價呢?」

潔妲目瞪口呆,吃驚地看著主持人,很明顯的,他講的都是胡扯瞎掰。她怯生生地對兩位競標者一笑。

「一千元!」其中一個喊。

很快的,競標價格來到五千美金。

「五千一次…五千兩次…成交! 」主持人大聲宣佈,「恭喜戴著麵具的男士,且必當然,所有男士都戴著麵具,場內爆出哄堂大笑,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落。潔妲對得標者嫣然一笑,很快地走下舞台。

「看吧,很好玩的!」蜜雅悄聲說,「我當然希望克裏斯欽標到妳…我們可不想看到打鬥場麵。」她補充。

「打鬥?」我驚慌地問。

「對啊,他年輕時可是非常血氣方剛的。」她聳聳肩。

克裏斯欽和人打架?優雅、世故、宛如古典樂般的克裏斯欽?我無法想像。主持人介紹著下一位,拉回我的注意力——一位穿著紅色禮服的年輕女孩,長髮烏黑柔亮。

「男士們,容我為您介紹美好的瑪芮亞。我們該怎麼形容瑪芮亞呢?她是資深的鬥牛士,大提琴造詣有演奏會的水平,還是撐竿跳冠軍……怎麼樣啊,男士們?出個價吧,就能和可人的瑪芮亞共舞喔。」

瑪芮亞瞪了主持人一眼,台下有人大聲喊「三千元! 」是一個戴著麵具、留鬍子的金髮男子。另外還有人出了一次價,瑪丙亞最後以四千元成交。

克裏斯欽像老鷹般直盯著我。愛打架的崔弗蓮格雷——誰想得到?

「多久前的事?」我問蜜雅。

她一頭霧水地看著我。

「克裏斯欽打架是多久以前的事?」

「青春期剛開始吧,那快把我爸媽逼瘋了。他回家時常常嘴角撕裂、眼睛瘀青,還被兩間學校退學過,也把對手打得很慘。」

我目瞪口呆。

「他沒跟妳說過?」她嘆氣,「他在我朋友中的風評很差,有好幾年他真的很不受歡迎。但到他十五還是十六歲時,這種行為就停止了。」她聳肩。

好驚嚇人,但另一片拚圖歸位了。

「來,出個價給動人的吉兒?」

「四千元。」左側傳來一把渾厚的男聲,吉兒開心得尖叫。

我讓注意力暫時離開拍賣會現場。所以,克裏斯欽在學校是個打架鬧事的問題學生,我很好奇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我看著他,莉莉正緊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現在,讓我介紹美麗的安娜。」

噢,慘了,輪到我了。我緊張地看一眼蜜雅,她將我推到舞台中央。還好,我沒跌倒,但站在那裏展示自己,實在尷尬得要命,我看向克裏斯欽,他對我扯扯嘴角。那個混蛋。

「美麗的安娜會彈六種樂器,能說流利的中文,而且熱愛瑜伽,男士們——」

他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克裏斯欽就打斷了他,從麵具後死盯著主持人。

「一萬元。」我聽到身後的莉莉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氣。

老天爺。

「一萬五千元。」

什麼?我們全都轉身看向舞台左側,一位衣著光鮮的高大男人站在那裏。我對五十道陰影先生眨了眨眼。糟了,他會有什麼反應?但他隻是撫著下顎,對那位陌生人冷冷一笑,很明顯,克裏斯欽認識他,對方禮貌地向克裏斯欽點頭致意。

「哇,男士們!我們有了今晚最高出價者。」主持人的興奮之情,從小醜麵具後散發出來,他轉身對克裏斯欽露出笑容。這場秀很不錯,但卻是犧牲我換來的,我真想哭。

「兩萬元。」克裏斯欽平靜出價。

群眾的談笑聲消失了,每個人都盯著我、克裏斯欽和舞台邊的神秘先生。

「兩萬五千元。」陌生人說。

還能再尷尬一點嗎?

克裏斯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但他很開心。所有人都看向了克裏斯欽,他打算怎麼做?我的心跳到了嘴裏,有點反胃。

「十萬元。」他的聲音清楚響亮地傳遍人群。

「什麼鬼!?」我身後的莉莉嘶聲大叫,賓客們驚訝得倒抽一口氣,興奮得議論紛紛。陌生人大笑起來,伸手錶示投降,克裏斯欽對他狡黠一笑。我從眼角餘光瞄到蜜雅開心地在我身邊跳上跳下,我的潛意識則驚訝萬分地瞪著克裏斯欽。

「十萬元標下可愛的安娜!十萬一次…十萬兩次…」主持人看著陌生人,後者搖搖頭,假裝遺憾並很有騎士風度地彎身行禮。

「成交!」主持人勝利地喊。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鼓掌和歡呼,克裏斯欽向前一步握著我的手,扶我走下舞台。他愉悅地笑看我走下台,吻吻我的手背,接著將我的手挽在臂彎裏,帶我走出帳篷。

「那人是誰?」我問。

他低頭看我。「一個妳待會兒就會見到的人。現在,我要給妳看點東西。離第一支舞拍賣活動結束大概還有三十分鍾,到時候我們就得回到舞池中,讓我享受花錢買來的那支舞。」

「非常貴的一支舞。」我不贊同地說。

「我相信一定可以值回票價。」他壞壞對我一笑。噢,他的微笑好耀眼,那股疼痛又回來了,在我體內盛放。

我們走在戶外草地上,我以為要去船屋,但令人失望的,我們似乎是走向舞池,樂隊正在那兒準備前置作業,樂手至少有二十位。一些賓客正在閑逛,鬼鬼祟祟地找地方抽煙,但因為大部分的活動都在帳篷裏進行,並沒有太多人注意到我們。

克裏斯欽帶我走到房子後側,打開一扇落地窗,裏麵是一間我沒見過的舒適大起居室,他帶我穿過無人的走廊,朝有著木製拋光優美扶手的大樓梯走去。他放開我的手,領我走上二樓,再上一層階梯到三樓。他打開一扇白色的門,帶我走進其中一間臥室。

「這以前是我的房間。」他站在門邊靜靜地說,將門在身後鎖上。

這裏很大,有點空洞,幾乎沒什麼裝飾。牆壁和傢俱都是白色的,有一張超大雙人床、一套桌椅、放滿書籍的層架,還有一排看起來是各式各樣踢拳道格鬥賽的獎盃。牆上掛了些電影海報『駭客任務』、『鬥陣俱樂部』、『楚門的世界』,還有兩張裱了框的踢拳道選手海報,其中一位叫蓋西帕·德那塔雷——我從來沒聽過。

但吸引我視線的是書桌上的備忘板,釘滿大量的照片、水手隊的隊旗和票根,那是年輕克裏斯欽的一部分。我的視線回到正站在房間中央、無人能敵的美男子,他目光深沉地看著我,帶著憂鬱卻又性感。

「我從沒帶女孩子來過。」他低喃。

「從來沒有?」我低聲問。

他搖頭。

我驚訝地嚥了口口水,那股煩擾了我好幾小時的疼痛又開始鼓噪,帶來原始的渴望。站在寶藍色地毯上的他,還戴著麵具…已經不隻是誘人而已。我想要他,現在就要,任何可以得到他的方式都行,我極力忍耐著不要撲過去扯掉他的衣服。他以華爾茲般優雅的舞步緩緩走向我。

「我們的時間不多,安娜塔希婭,而以我這時的感覺來看,我們也不需要太久。轉過身,讓我幫妳脫掉晚禮服。」

我轉身看著房門,慶幸他鎖上了。他彎下身在我耳邊低語「麵具要戴著。」

我的身體以收縮作為響應,逸出呻吟聲,而他根本還沒碰到我。

他攫住晚禮服頂端,手指滑過我的肌膚,激起我全身的反應,而後以流暢的動作拉下拉鏈,抓著我的禮服讓我跨出它,隨後將它輕巧的掛在椅背上,他脫下西裝上衣覆在晚禮服上,但又停下動作,盯著我欣賞了好一會兒。我隻穿著馬甲和成套的底褲,在他充滿情慾的注視下狂喜。

「妳知道嗎,安娜塔希婭?」他邊走向我邊溫柔地說,同時解開領結任它垂在脖子兩側,接著解開襯衫的三個扣子。「我的度假屋被妳得標時,我真的氣炸了,腦子裏一大堆念頭瘋狂運轉,我必須提醒自己,懲罰已經不在選項當中,但妳卻自告奮勇。」他低下頭從麵具後看我。「妳為什麼要那麼做?」他低問。

「自告奮勇?我不知道,可能是慾求不滿…太多酒精…感覺值得吧。」我柔順低語,聳了聳肩。也許是為了吸引他注意?

我那時就想要他,現在這股需求更甚。疼痛變本加厲,我知道他能緩和它,讓躁動平息,能以他的野性馴服我體內的猛獸。他緊抿著唇,隨後輕舔一下上唇,而我想要那個舌頭舔我。

「我對自己發過誓,絕不再打妳屁股,即使妳求我。」

「求求你。」我懇求。

「但我後來才想通,那個時候妳可能很不舒服,而妳並不習慣這種感覺。」他心照不宣地對我做個鬼臉。自大的混蛋,但我不在意,因為他說的確實沒錯。

「對。」我低語。

「所以,也許我們可以定一個…範圍。如果我這麼做,妳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都可以。」

「如果有必要,一定要用安全密碼,那我就會單純隻和妳做愛,好嗎?」

「好。」我呼吸不穩地應,隻想要他碰我。

他吞嚥了一下,牽起我的手走向床鋪。將被單拉到一邊,他坐了下來,抓了個枕頭放在身旁,他抬眼看向站在旁邊的我,忽然用力一拉,使我跌趴在他腿上。他輕輕移動,讓我的身體靠在床上,胸部抵著枕頭,側著臉俯臥。他低下身將我的頭髮撥向一邊,手輕輕滑過麵具上的羽毛冠。

「把手背在身後。」他輕聲說。

噢!他解下領結,很快地將我的手腕抵著腰的位置在背後綁起來。

「妳確定這是妳想要的,安娜塔希婭?」

我閉上眼,從我遇見他以來,第一次真心想要這麼做,我需要它。

「是的。」我低聲回答。

「為什麼?」他柔聲問,掌心輕撫我的臀部。

他的手一碰到我的皮膚,我就呻吟出聲。不知道原因…你告訴我不要想太多,但經過了今天這樣一天之後——為了錢吵架、蕾拉、羅賓森太太、關於我的文檔、身上的路線圖、奢華的派對、這些麵具、酒精、銀色小球、拍賣…我就是想要。

「一定要有理由嗎?」

「不用,寶貝,不需要,」他說。「我隻是試著瞭解妳。」他的左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固定住,原先在臀部的手忽然離開,之後用力地打下來,剛好落在我的兩腿間,痛楚直接呼應著下腹的疼痛。

噢,老天……我大聲呻吟。他再次打我,在同一個位置下手,我再次呻吟出聲。

「二!」他低語,「我們要打十二下。」

我的天!這次和上次的感覺不同,如此肉慾,如此……必要。他用修長的手輕揉我的屁股,我動彈不得,雙手被縛,又被壓在床上,隻能隨他擺佈,但這是出自我的自由意誌。他再次打我,微微移到側邊又打一下,然後換成另一側,接著停下動作,動作輕柔地脫下我的底褲。他再次輕撫過我的臀部,接著繼續打,每個熱辣刺痛都讓我的慾望稍稍得到緩和——或火上加油,我不知道。我沉浸在那節奏中,吸收著每回的刺激,賞味每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