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自己有好多鞋子是穿了一兩次就扔床底下了,本來可以給他,可是他腳小得和女人差不多。
漸漸的我發現整個宿舍裏其實就他最不麵目可憎了,他乖巧,溫和,從不和人吵架,吃虧也是那麼低了頭忍著,晚上最早上床靜靜躺著等熄燈,偶爾早起也是躡手躡腳的惟恐驚醒了別人。
這麼心思細膩的男人已經瀕臨滅絕了。
一天下午沒課我和係花談心回來,發現李嚀浩在衛生間裏埋頭洗床單。
別是有病吧,太陽都下山了才洗,今晚睡什麼呀他。
“喂。”我拍他肩膀,“幹嘛哪這麼勤快,有什麼不好等明天洗。”
他看我一眼,居然有點臉紅,訥訥地:“髒了……就洗嘛。”
“哈……你不會連睡個午覺都夢見什麼吧!”我口沒遮攔地大笑。
看不出來他還挺邪惡的。
“沒,沒那回事。”他急得臉發紅,“不是我……我中午沒睡,寫作業呢。”
哦,原來邪惡的人是我。
“那怎麼髒的,難道別人睡你床上?”
他低頭。
“恩?說啊。”
我有點不高興了。
“……餘哥和他女朋友……”
我火騰地一下燒起來。
“姓餘的!”我踹開門就進去把那睡嚀浩上鋪的男人揪了半個身子出來。
“抽什麼瘋!操你,老子正累……。”那全宿舍最不要臉的淫魔罵罵咧咧,睜眼看到是我,氣焰矮了一截,“…………楊苛,什麼事。”
我一拳打在他臉上,鼻血登時就出來了。
嚀浩撲過來拚命往後拉我:“你瘋了!才多大事打人做什麼……別打了楊苛…………”
我握著拳頭狠揍了幾十下才把那人的領子放開,然後指著他鼻子:“你他媽的別以為李嚀浩是個軟柿子就挑他捏,平時你欺負得也不少了我想揍你都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告訴你以後再動他東西小心我打殘了你!”
出了氣我拉著嚀浩就出門了:“晚飯要吃什麼?我請。”
“……楊苛……其實你不應該打他,都是一個宿舍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弄得這麼僵。”
靠!
我怒!
本來以為他起碼也該謝我兩句先的,這麼不識抬舉。
“我不教訓他,你就任他亂來?!”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沒關係的。”
“媽的你是男人不是啊,老這麼窩囊人家都當你病貓哪!”
他低頭悶了一會兒:“我本來就是病貓。”
我怒極反笑:“你不是,你是猴子。”
他一愣,然後笑了:“哎,你怎麼知道,我以前扮孫悟空最像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他笑。
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咧開,露出來的幾個細細白白的牙齒異常地晶瑩,一大一小的眼睛彎起來,居然有種類似蠱惑的媚氣。
大多數人的眼睛其實都隻是灰色的,而他是純粹的黑,墨一樣的顏色,晶亮的瞳孔一眼望進去深而且幽,沒有盡頭。
我當時就看得呆了。
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實在是非常優美。
一瞬間我有要吻住那粉紅色嘴唇的衝動。
雖然最終我沒做出那麼離譜的事,可是那念頭就像魔咒一樣在我心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