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危房樓下,林泉撿起地上散落的宣傳單,推開空有門板卻沒鎖的門,就著月光一看。
“合法身份注冊通知?”林泉內心嗤之以鼻,這種隻敢用無人機散發的傳單,估計注冊點就是一個自首點,也就是騙騙那些還幻想著出去的傻子了。
雖然說現在人均壽命都有兩三百了,他也才二十一,他曾經也很想從這裏出去,但他現在也已經做好準備,等有錢了就在這裏開家小店度過一生,對於他一個挺隨遇而安的人,也很不錯。
他是什麽時候來這裏的,林泉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
他隻模模糊糊的記得自己大概才五六歲時,就被院長抱到了這裏,當時主城區被星際海盜攻擊,許多婦孺小兒都被擄走了,他和另外一個小孩因為發燒躲過了當年的公民普查,成為一名沒身份的黑戶,也因此躲過了海盜的信息搜查,被院長救了出來。
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當年院長冒著風險救他一命的事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到他,想讓他知道當年讓他放不下心一步三回頭的孩子,現在已經算是“無人區”拳打東街、腳踢南門的人物了。
林泉還記得和他一起長大的孩子,薩米。
他們兩個人在“無人區”相依為命長大,五六歲的孩子每天隻能躲在角落裏抱團取暖,趁著淩晨天未亮時去翻地上的垃圾填肚子,戰戰兢兢的躲避著這片區域對他們而言格外凶殘的大人們。
就這樣一直到十三歲那年,林泉晚上回來“覓食”,看到一個醉漢為了搶薩米護在懷裏的錢袋,將薩米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眼睜睜的看到,可憐的薩米就這樣在他麵前生生的斷了氣,那雙無論何時都充滿希望的雙眼失去了生機,那個會甜甜的叫他哥哥的小嘴湧出大量的鮮血。
林泉意識到,在這片遍布殺傷搶擄的地方,要想活下去,你就必須比別人更狠,更不怕死,一味地躲避求饒隻會讓人覺得你是好拿捏的軟柿子。
那天是林泉第一次動手,卻不是最後一次,雖然他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卻總是因為年齡小被人看中是搶劫的好對象,在這裏搶劫永遠不會隻是搶錢這麽簡單,虐殺強/奸永遠都不能滿足那些變態們的欲望,不是他們死,就是他林泉亡。
也正是因為在這十幾年手刃他人絕不手軟的狠勁,直到今天,再也沒有不長眼的人覺得他看起來好欺負了,除了剛來這片區域的還沒摸清規則、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們。
林泉擰開水龍頭,捧起水給自己洗臉,抬頭正好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不似常人的眼尾低平,他眼尾略微上揚,麵無表情時表情冷淡而嚴厲,再搭上他打架不要命的個性,從內到外散發著一種我不好惹的氣質。
不過隻要一想起以前別人給他取的外號是惡魔之眼,他就感到一陣好笑,隨著笑意,鏡子裏原本冷漠的眼眸立馬變成了笑眯眯的彎彎眼,就像是安老板店裏櫃台上的那隻招財進寶貓一樣充滿著喜慶祥和的氣質。
林泉揉了把臉把笑意壓下去,這麽丟臉的樣子要是被人看到了他十多年來塑造的形象都要毀了,也是不知道他這是隨了他那對不知生死的父母中誰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