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芭迪曼星果然不比赫拉比,早晚溫差明顯,夜晚寒風刺骨,即使早做了準備,厚實的外套仍有些力不從心,臉被吹的生疼,林清之伸出凍得青紫的手,按響了莊園外的門鈴。
等了好一會,寂靜的莊園內才遠遠出現一個胖墩墩的老者,手上拿著一個便攜手電筒,明亮而刺眼的白光打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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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暖和一點了沒?”喬治將客廳內的壁火又調大了些。
“謝謝,我感覺好多了,”林清之感激的笑了笑,手上還捧了一杯喬治泡給他的熱茶。
“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注意身體,”喬治埋怨道,剛剛在莊園外看見青年時嘴唇都被凍得發紫了。
早就在林泉那裏聽說了這位心善的管家大人,林清之笑眯眯的享受著老人的念叨。
“大人早就休息了,你要有什麽事的話要等明天了,”喬治抱了一床被褥出來放在沙發上。
“城主什麽時候起床?”林清之好奇的問。
“看情況,也許五六點,也許九十點,”喬治也說不清,關鍵是要看雷歐前一晚睡得怎麽樣。
林清之點點頭再次謝過喬治後,躺進了暖和的被子裏。
而被夢境困住了的林鷹毫無疑問的又起晚了。
厚重的窗簾外,明豔的陽光從縫隙中露了出來,不知名的鳥兒搭在他的窗前鳴叫,生機盎然的景象卻沒有讓他的心情有一絲好轉。
每一次從夢裏醒來,刻骨銘心的失落感會讓他的心情陷入難以控製的低潮,林鷹將涼水撲在臉上,長呼了一口氣。
“大人,日安,”見到林鷹出來,喬治將熱好了的早餐端上桌。
不大的餐碟上是幾個精致可愛的麵點,香軟酥脆,一入口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喬治做出來的。
不說好不好吃,而是普通的食材中有一股令人窒息的熟悉感,仔細想卻又想不起來,如同他每天早上夢醒時一樣的感覺。
林鷹將手裏的麵點丟回盤子內,麵色陰沉的仿佛可以滴水,“這是哪來的?”
眼見他動怒,喬治連忙解釋道,“是新來的奴隸做的,”
林鷹皺眉,“奴隸?什麽奴隸?”
“昨晚到的,說是大人您欽點的,”喬治說。
看來是從聯盟那派來的人了,林鷹想道,倒是沒想到他們動作會這麽快。
“喬治,花壇裏的草是都要拔掉嗎?”林清之頭上圍了一個頭巾,手上拿了塊抹布,身子單薄,麵龐清秀,從外麵走進來。
就這樣直直的撞進了林鷹眼中。
“啪嗒。”
手中的叉子掉在盤子上,林鷹卻毫無所覺。
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灰暗了下來,隻有眼前俊秀的青年,是他天地間唯一的光彩。
林清之顯然也沒料到林鷹會在客廳內,他抓住抹布的手驟然縮緊,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不至於當場落淚,即使他臉上戴了麵具,即使周圍的環境大不相同,但他的每一根發絲、每一個動作,都是刻入骨髓的熟悉與懷戀。
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原以為一輩子都需要懷念的人,就那樣坐在那裏,如同從來沒有離開過,就像很多年前,他每天晚上等到他回來時的心情一樣,長久的期盼在見到他的這一瞬間統統化為不知如何開口的深情。
“哥哥……”喉嚨哽住,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之上的不真實。
而此時,林鷹的心情都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昨天還在夢裏折磨的他思念成狂的青年,竟然生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雖然他從沒見過他的模樣,但在見到的這一瞬間,才發現,他的眉梢,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的一舉一動,都是他恨不得霸佔剝奪的存在!
如猛獸咬住獵物的瞬間,如賭徒一夜暴富的刹那!
鋪天蓋地的佔有欲充斥在心間!
他想把他抱在懷裏,想把他揉進骨頭,想把他用鐐銬鎖在自己的身上,哪也不能去!
林清之撞進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男人健碩有力的臂膀緊緊環住他,兩人劇烈起伏的胸部貼合在一起,兩顆心也像是纏繞在一起一樣,撲通撲通的跳。
再也忍不住的眼淚噴湧而出,林清之將頭緊緊的埋在他的懷裏,像在外漂泊迷途失偶的幼獸終於回歸家鄉,像如履薄冰向死尤生的遊子終於尋到歸宿,表麵的冷靜自如轟然崩塌,露出的是一顆被恐懼與絕望啃噬的千瘡百孔的心。
無助的青年趴在他懷裏嚎啕大哭,似乎是要把這三十年的委屈通通傾瀉而出,林鷹伸出手,摸到的是一片冰冷的眼淚,他捧起他的臉,用拇指輕輕擦落他眼下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