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每天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是真的能比體能訓練還要磨人的。

長時間連軸轉的加班,讓時易的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疲倦之中,精神力透支嚴重,最近經常感到思緒遲緩,有時候甚至需要過上幾秒才能緩過來。

時易坐在一間昏暗的小房間裏,整個屋子隻有一張椅子,和整麵牆高的大櫃子,裏麵被分成一格一格的小格子,大小不一,形狀不一。

有的擺放著一隻破碎不堪的智腦,缺了大半邊角,隱約能看到裏麵的散落的零部件。

有的是張完整的黑白相片,上麵人笑得燦爛,甚至還對著鏡頭亮出了拳頭。

相片佔了大多數,所以整麵牆看起來都是灰暗的,再加上這個房間沒有窗戶不通風,麵積也不算大,更顯逼仄。

唯一的亮色,就是牆壁正中間那個格子裏,一隻鮮豔漂亮的紅色蝴蝶結。

來自那個在他懷中異變死去的小姑娘。

這裏的每個格子裏麵,都是由時易親手收集的,曾經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現在卻被永遠地定格在了這一瞬。

每次過度疲累,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時易都會把自己關在這個小房間裏,那些所有的煩躁會慢慢沉澱下來,將他整個人打磨得更加沉穩。

時易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呆多久了,每次完成工作之後再來,本來就是晚上應該休息的時間,經常性陷入自己的思緒裏,一坐就忘了時間。

門被人從外麵擰開,擁有這個房間鑰匙的,一共隻有兩個人,所以時易閉著眼睛沒動,甚至在江逐傾身把他抱起來的時候,自覺地往他懷裏靠了靠。

“又沒有睡?”江逐把人抱回了旁邊的小房間裏,輕輕放下,卻曲起腿,讓他的上半身舒服地陷在自己懷裏,手指靈活地揉按著他的腰背,片刻都不肯離開。

“睡不著。”時易輕哼了聲,有些癢地躲了躲,卻也隻是把自己更加往他懷裏送去。

“多久沒好好吃飯了?”江逐伸手,用虎口在他腰側丈量了一下,語氣瞬間冷了下來。

他最近也很忙,所以有段時間沒能過來,卻沒想到這人竟然能把自己的身子造作成這樣。

時易自知理虧,沒有接話,抬頭在他脖頸處蹭了蹭,貓咪一樣綿軟乖巧。

“你太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江逐默默把人摟緊,又想起了他一個人坐在那個房間裏發呆的樣子,止不住的心疼,“你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他們的死,並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的責任。”

時易閉著眼,滿臉的疲憊遮都遮不住。

“我知道,”他輕歎一聲,“我隻是覺得……”

“這樣能讓我時刻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