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謙知道這裏有林珞爸爸的墓,林珞之前來祭拜過,卻從來不肯讓他來,每次都讓他在墓園外等他。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林爸爸的墳前,卻沒想到第一次見,是以這樣的情況。
季時謙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相片,相片中男人溫和的笑著。
林珞繼承了他的五官,眉眼柔順,氣質溫和。
“您一定很怨我沒有保護好您的兒子吧?”季時謙的聲音透著沙啞,他垂下眼睫毛輕輕抖勤著,他沒有哭,因為他沒有資格。
放在大腿上的兩隻手繄繄握住,指甲紮破掌心,傳來一股灼熱的刺痛。
“珞珞出事了,但是他沒有死,你旁邊的那塊墓不過是座空墳,我答應你我會找到他的,找不到我以死謝罪。”說完這句,季時謙便站起了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出了墓園後,懸在眼眶虛的眼淚才滾落出來,他抬起手蠻橫的擦了擦。
血紅的眼睛裏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愧疚。
看到林爸爸的墓碑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豬狗不如,狼心狗肺,他給林珞帶來了太多傷害。
在他給林珞身上燙出26個傷疤時,之後林珞便對他一直有敵意和戒備,他千方百計好不容易讓他放下戒備,讓他對自己敞開心扉帶著孩子嫁給他,卻又一次的把他傷得更深。
而林珞離開時,居然不恨他,還對他說謝謝。
季時謙這一刻,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對他說謝謝了。
他放下所有怨恨,也是不再對這個世界有任何留憊。
季時謙覺得手腳冰涼,心都給冷透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的手機,打開一張林珞的照片看著。
“我不想讓你原諒我,也不想聽你的謝謝。”
世界上最讓人介懷的不是我恨你,而是你在他眼裏什麼都不是,不帶走他任何感情。
季時謙在墓園門口站了許久,他心裏難受的有些喘不過氣,疼惜,愧疚和後悔,幾乎要把他淹沒沖倒。
等他出墓園的時候,天已經基本快黑了,路燈將車影拉得很長很長,孤寂而沉重。
季時謙開車沒有回市區,而是回了祖宅。
一是祖宅離得比較近,二是老爺子那邊昨天傳來消息生病了。
路途有兩小時的車程,季時謙卻開了足足三個小時,到了祖宅後已經快十點了。
本以為這個時候老爺子睡了,沒想到樓上的燈還亮著。
管家聽到車響後出門迎接他,衣著也沒用更換。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季少,老爺子在樓上等您。”
他是下人,哪有主子沒休息他就去休息的做法?
季時謙低低的“嗯。”一聲,隨即蹙眉抬頭瞟了眼二樓燈光的位置。
季時謙上樓來到茶室,敲了敲門。
聽到裏麵發出“進來”兩個字後,他才擰開門把進去。
季老爺子這會正躺在老人椅上,身上搭著毛毯,眼睛半瞇著,看到季時謙進來後,微微抬了抬眼,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眼鏡帶著。
“回來啦?”三個字,普通的問話,其中卻有強烈的不滿。
從林珞出事後,季時謙便再也沒有回來,就跟幾年前一樣,打電話打不通,找人聯係也聯係不上。
昨天讓管家聯係他,自己生病了,本以為他這孫子會回來,沒想到理都不理會。
“您都裝生病了,我能不回來嗎?”
季老爺子咳嗽了兩聲,眼神淩厲了幾分。
“說吧,讓我回來是要和我說什麼?”季時謙神情冷漠,沒有半點關心。
他這樣的態度稍稍讓季老爺子寒了心。
他咳嗽了兩聲,端起茶幾上的茶喝了兩口說道:“我找你來是為了談你二叔還有季毅的事。”
果然……
季時謙嘴角露出一股諷刺和了然的笑。
他緩步走過來,坐在季老爺子對麵,右腿抬起放在左腿上,雙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座椅扶手上,擺出一副談事的姿勢。
“你二叔公司裏的事,是你幹的?”
“怎麼說呢?我認為這件事和我沒什麼關係,你要問還不如問問季毅幹的蠢事。”
“季毅幹了什麼事?”
“你還不知道他染上賭癮的事?”季時謙挑眉故作驚訝,“他去地下城賭博,錢輸光後就把名下季家的股份給拿出來,百分之20的股份輸得一點都不剩。”
他一邊說著一邊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我,這股份怕是落到其他人手上去了。”
季老爺子暗自握繄了右手,忍耐著頭疼。
“那你二叔公司裏的那些黑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