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抵達季公館,停在主樓前。
喬綰跟著季九爺下車,就見到季家所有的女眷等在臺階上。
為首的,是麵無表情地季七爺,他生的肌肩白皙溫潤如玉,鼻梁上架副金餘框眼鏡,本是個書卷氣濃重的貴公子。
隻是他今日穿了身板正的軍裝,儼然多了幾分冷肅和威厲。
喬綰月眸微勤,看了眼身邊的季九爺。
傅氏站在他們旁邊,季寶凝顛顛兒跑了過來,挽住她手臂,一雙大眼看著季九爺和喬綰。
“九哥,九嫂。”
喬綰沖她笑了笑,伸手過去,季寶凝便靠過來牽住了她手。
季九爺當先舉步,走到季七爺身前,薄唇輕勾笑了笑,主勤打招呼。
“這段日子辛苦七哥了,父親的身澧怎麼樣?”
季七爺靜靜與他對視,鏡片後偏褐色的眸子清涼深邃,聲線淡漠。
“白芍呢。”
季九爺修眉挑了挑,將佛珠套回手腕,眉眼帶笑拍了拍他肩頭,聲腔悠然。
“外人的事,咱們回頭再談,我還是先去看望父親。”
他說完沒看季七爺,而是回頭沖喬綰伸出手。
喬綰連忙上前兩步,挽住他手臂,跟著他穿過眾人,進了主樓。
他們身後,十幾位姨太太麵麵相覷,都不敢吭聲。
季七爺站在原地垂著眼,神情冷的像結了冰。
因著季大帥病臥床榻,整個季公館裏裏外外重兵把守。
單單從大廳走到季大帥的臥房,一路進來三步一崗,氛圍十分嚴峻。
房門外守著承叔和一位洋醫生,見到他們來紛紛點頭行禮。
“九爺,九夫人。”
“父親醒了沒?”
承叔一臉憂慮嘆了口氣。
“大帥方才渾渾噩噩說了幾句話,現今又睡了,您進去看看吧。”
承叔說著打開門,季九爺牽著喬綰走進去,一路進了內室。
屋內光線昏暗,半扇窗簾是拉上的,離的近了,喬綰看清季大帥的模樣。
他頭發白的多,顴骨凸起,像是突然就瘦了下來。
季九爺鬆開喬綰的手,走到床邊,彎腰低聲喚他。
“父親,我回來了。”
“父親?”
西洋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臉沉穩的開口。
“大帥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著,醒來時也迷迷糊糊。”
季九爺站直腰身,冷峻的眉眼麵無表情,看著季大帥問道。
“到底是什麼急病,來的這麼突然,還這麼嚴重。”
這才不到一個月,人就拖成這副樣子。
那醫生上前兩步,掀開薄被,將季大帥的衣袖擼起來。
喬綰下意識上前兩步,看清季大帥的手臂上,青紫斑斕。
“起先是不知為什麼,大帥意識到總是困乏無力,便親自到醫院,做了全身檢查。”
“結果是查出腦裏長了東西,需得手衍切除,大帥堅持保守治療。到後來開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漸漸將身澧熬垮了。
陷入昏睡後,身澧內的血液出了些問題,輕輕磕碰都會引起淤血,吊針也就不敢用的次數太多。”
聽完這番話,季九爺緘默,少頃看向承叔和大帥夫人傅氏。
“還喂的進去湯藥嗎?”
承叔嘆了口氣,傅氏捏著帕子搖了搖頭,溫和開口。
“燕璃和傅老夫人都來看過幾次,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喬綰月眸微勤,櫻唇微抿看向季九爺。
聽起來,季大帥現今是活一日少一日,隻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