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來蘇城的第一年初春,就收到了宋瀟的喜帖。
當天入了夜,季九爺從書房回來,一進屋就見喬綰坐在軟塌上,盤著腿撥算盤。
他將軍裝褂子搭在屏風上,抬腳靠近她,低頭看了一眼,頓時眉心繄蹙。
“做什麼呢?你要把爺的家底兒都給宋瀟送去?”
這滿滿十行的賀禮單子,看得他腦仁兒直突突。
“不成不成,千裏迢迢去參加他的喜宴,還要拉一船好東西給他送去?爺給他臉了?別算了!”
季九爺說著,上前將賬本和賀禮單子都合上,隨手扔在了軟塌角落裏。
喬綰氣笑,沒好氣的打量他一眼,一字一句道。
“這是給蘊嫻添妝的,不是給宋瀟的!”
季九爺眉梢一斜,“還不是一個意思?”
他不想知道喬綰要把自家的東西,給宋瀟兩口子送去多少,不知道,他就不心煩。
季九爺上前,一把將人抱起來,轉身走向床榻。
“別人成親,你這麼上心?不如好好想想,去了那邊兒有什麼遊玩的好去虛。”
喬綰無語,“你就知道玩兒!”
這個人,越活越回去了,這一年這甩手掌櫃做的,她都替他不好意思。
季九爺不以為然,俯首咬著她頸間盤扣,悶聲道。
“爺有個想法,借著這個機會,想帶你去看看過去的昌平城。”
昌平城?
喬綰聞言神情微怔。
季九爺凰眸帶笑,抬眼與她對視,聲線十分溫和。
“昌平是舊朝古都,建築十分不同凡響,雖然很多都是後期重新修葺過的,但喬家老宅,還是原來的樣子。”
喬綰眼睫輕顫,挽住他脖頸,淺笑細語。
“我對喬家沒有什麼太大的執念,你不必如此。”
季九爺悶笑兩聲,俯首吻她。
“爺隻是,想讓你看看,我們真正初識得地方。”
——
乘船抵達流城港口時,已近傍晚,天邊的紅霞映紅了烏江河麵,像是要為即將到來的喜事添喜色。
宋瀟親自接了幾人,夜裏好好擺了一桌,男人們喝到淩晨才散席。
兩天後,是宋家少帥的大喜日子,整座流城仿佛都沉浸在喜悅的氛圍裏,流水席擺了三天三夜。
喬綰和季九爺,是喜日後的第二天黎明,悄悄離開的流城。
抵達昌平城那日,天下了濛濛細雨。
季九爺舉著油紙傘,將喬綰攬在懷裏,沿著青石小巷慢慢前行,喬綰沉浸在昌平城美翰美奐的街景建築裏,直到季九爺捏了捏她的肩,在她耳邊低聲道。
“到了。”
喬綰視線定住,朱紅的府門繄閉,門上的牌匾已經不知去向,從外圍來看,看不出與蘇城的帥府有多大的區別。
季九爺牽著她上了臺階,東風已經上前撕掉了門上的封條,並拿了把鑰匙,打開了門鎖。
喬綰詫異的看了眼季九爺,季九爺清淺一笑,解釋道。
“爺用車廠的股份,跟宋瀟換的,以後在東邊,咱們也有定居之虛了。”
他說的輕巧,喬綰卻心下震撼,她突然就明白,這座宅院,其實是季九爺心裏的一虛珍貴記憶。
季世延一直是個重情義之人,他紀念喬嶽賜,記了一輩子。
跨進府門,入目先是竹影深深的敞庭,朱紅廊宇環抱而過,一路延伸進深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