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多鍾,杜滿滿回到了自己家的巷子口前,昏暗的路燈,將她疲累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後天,就是博物館舉辦迎展的日子,作為負責人之一,她要做很多的前期工作,特別的繁忙,所以這段時間,她基本上每天都要深更半夜才回得了家。
遠處,飄來一段若隱若續的老歌:“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多少會有落寞的感覺……沒有情人的情人節,意外收到安慰的卡片……情人節快樂,快樂情人節……”
她隨手打開關了一整天的手機,祝福的短信就喧囂的紛湧而至:
印寧:情人節到了,千萬別喝多,一定要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喝酒以不醉為原則,醉了以不失身為原則,失身了以不承認為原則,承認了以不負責任為原則。
米詩:總有一天,你會遇到那匹神馬,讓你覺得其他人都是浮雲。
顧元彬:五百年前我是你家的長工,在圍牆上偷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的愛上了你!親愛的,請別怪我當時沒告訴你,因為那時沒有短消息!
……
“又是情人節了……”杜滿滿有些落寞的靠在一旁的牆上,自己沒有戀人,更沒有情人,這個浪漫的節日早已不屬於她了,可卻偏偏收到這麼多充滿諷刺的短信。
幽深的巷子口前,老桐樹上僅存的數片葉子,在枝椏上掙紮了幾下,就告別了生的盎然。自己的愛情,不也像眼前的枯葉一樣嗎?早已被寒風吹得凋零枯萎。過去的一幕幕,就像這暗夜裏的星星,朝她眨閃著若離若即的光芒,在這條巷子裏,留下了她太多、太多的回憶:
從七歲到二十一歲,她每天都和楚浩宇一起上學……
二十二歲時,楚浩宇在巷子口前,第一次吻了她……
二十四歲時,那天晚上,天也是這樣的黑,在這裏,楚浩宇堅決的要她放棄何凝的遺孤——小羽嘉,和他一道去留學,但她卻選擇了做羽嘉的媽媽!楚浩宇絕然的離開了她。從此,他們就像頭頂這輪寒月一樣,劃開了再也不可逾越的距離。
“有時不安,滿滿,因為愛情,滿滿,不用害怕會明白,這坦白的未來……”
銳耳的手機鈴聲,將杜滿滿從記憶中拉了回來,這是5歲的兒子羽嘉設定的專用鈴聲,還不許她換,他振振有詞的說,杜滿滿就應該用《滿滿》這首歌來做鈴聲。
接通了手機,她笑著問道:“羽嘉呀,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呢?是不是想媽媽睡不著了?”
“滿滿,家裏來了個奇怪的人。”羽嘉童稚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像是藏在被子裏打電話一樣,顯得很緊張、很神秘。
“叫媽媽,臭小子!”杜滿滿不客氣的低罵著,真是杯具,這小家夥,怎麼養了這麼久都養不熟的?從來就沒認真的叫過自己一聲媽媽。但心裏馬上就擔心起來,能夠把羽嘉給鎮住的人,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連忙問道:“什麼人?”
“男人。”杜羽嘉的聲音顯得更神秘了,還帶過幾絲恐懼的顫音。
“男人?什麼男人?你不認識的嗎?”杜滿滿皺起了眉頭。
“放心,雖然長得很像嚴寬,但絕對不是來向你求婚的。”羽嘉很肯定的回道。
杜滿滿立即抓狂起來,喝道:“死小子,怎麼每次都這樣小瞧自己的媽媽!”
“錢!好多的錢!他拿出了好多的錢放到桌上!”羽嘉的聲音變得驚歎起來。
“什麼人?是幹什麼的?”杜滿滿也緊張起來,因為她在電話裏已經聽到爸爸巨烈的咳嗽聲。
“他說……他說要買我們家‘半月島’的祖屋。滿滿,你快回來!外公、外婆都很生氣,很生氣!”羽嘉的聲音焦急的撲了過來。
“什麼?!”羽嘉已經匆忙的掛斷了電話,杜滿滿可嚇得不輕,‘半月島’祖屋是她家一百多年的老屋,每年祭祖,家族裏的長輩都要帶著家小回去的。但最近聽說‘半月島’要搞房產開發,開發商給出了很豐厚的條件,有很多人都有意向轉讓產權,難道是房地產公司的人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