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他一直以權勢為重,一生爭權奪利,不曾將兒女情長放在心上,如今他才知曉,權勢不過是過眼雲煙,奪得了權勢,若是沒有她在身邊,又有何意義呢?!

到了如今,他倒是希望,她能來再同他大吵一架。

天色漸亮,林盛顫顫巍巍的躬身站在大殿門口,深吸了幾口氣後,才終於大著膽子說道︰“陛下,該上早朝了!”

一片寂靜。

林盛不由得又重復了一遍,“陛下,該上早朝了!”身為皇帝身邊的貼身侍從,他覺得他很不容易,終是虛在挨罵的第一線。

顧沅聞聲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楮,待看清眼前的一景一物後,不由得有些驚呆了,自己何時竟睡在了宋衍的懷裏?

她嚇得一骨碌坐起了身,傷口隨之牽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宋衍向來機敏,聽到有一點聲音,登時便坐起了身,滿目關切道︰“阿沅,可有哪裏不舒服?”

顧沅不由朝身後躲了躲,“陛下無須擔憂臣妾,不過都是小傷,倒是陛下該上早朝了。”她可不想做這禍國的妖妃。

她才初醒,還未束發,滿頭的青餘垂下,愈發顯得小臉煞白,擔憂她的身子還沒有恢復,他不由說道︰“阿沅身子未好之前,朕不早朝。”

顧沅,“……”好嘛!自己偷懶不想上早朝,卻拿她來當借口。他要是一整日都在這裏,那還得了!想到此,顧沅趕忙勸道︰“還望陛下莫要再說這樣的話,否則臣妾必定難辭其咎。”若是被太後知曉,她怕又要危險了!

卻見宋衍在顧沅的耳邊低聲說道︰“阿沅不喜歡朕如此嗎?”從前,她不是最想讓他整日都陪著她?

宋衍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魅惑,讓她一時有些心慌,她忙垂著頭,恭聲說道︰“臣妾不敢,陛下若是再不上朝,臣妾就該被史官的唾沫給淹死了。”

宋衍嘴角忽勾出一抹笑來,“若是有阿沅在身邊,朕當一回昏君又如何!”

顧沅,“……”

好冤枉,他想當昏君就當唄,還要拖她下水。

她為了博得一個賢淑恭良的好名聲努力了多久,怎麼可能就被宋衍輕易摧毀,想到此,她登時便一臉正色,宛如一個直言上諫的忠臣,“還望陛下三思,江山社稷不容兒戲啊陛下,若是為了一個女子荒廢政業,定會被天下人所看清啊陛下。”

宋衍︰“……”

怎麼感覺哪裏不對???

最後在顧沅的堅持下,宋衍這才去上了早朝,臨走還不忘,頗為深情的對著顧沅說道︰“阿沅,朕去去就回。”

顧沅笑得恭迎宋衍離開,見他沒了身影,立即便收起了臉上的笑來,自從打上林苑回來之後,宋衍這態度著實太過古怪了些,她不過就替她擋了一劍,竟能把他感勤成那個樣子?好沒道理……

一定是又是做給別人看的!

見陛下離開,春桃這才小心翼翼的進了來,在顧沅耳旁小聲說道︰“小姐咱們這麼做,會不會太過了一些?!”想到陛下這幾日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春桃心底就有些不落忍。

顧沅瞥了春桃一眼,這沒出息的!她不過就是將身上的傷加重了一些而已,又有什麼過分的,要是小傷,誰還會在意和記掛,她就是要他欠著她,有了過命的交情,日後她才會保得住她的娘親。

春桃見顧沅這副沾沾自喜的模樣,不由又憂心又委屈的說道︰“小姐日後還是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了,若是萬一發生了意外,春桃、春桃……”話還未說完,便要泫然欲泣。

顧沅見狀忙在一旁開始安慰起春桃來,“好春桃不要哭,我像你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主僕二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後,又簡單的梳洗了一番,用了些早膳後,便見那江湖遊醫來請脈了。

顧沅和那人隔著一層簾幕,讓她看不到他的臉,隻能聽到聲音,可光是聽著這聲音,顧沅便覺得有幾分熟悉,她不由悄悄掀開了簾幕一角,隻見那人穿著一身青衫,麵具遮著臉,看上去年歲似乎還不大,她仔細思索了一番,卻也沒想到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正準備放下簾子,卻正好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眸子。

那目光帶著幾分欲言又止,好似對她十分熟識,似乎是位故人,她不由找了個借口打發了春桃出去。

一時房中隻剩下他們二人。

那江湖遊醫終於揭開了麵具。

麵具之下是一張俊逸出塵的麵龐,眉目和宋綾有八分相像,帶著幾分清冷的神色,她終於想了起來,居然是宋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