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了一瞬,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些事,沅沅是何時知曉的?”
她這人,沒什麼別的毛病,就是貪財好麵子又愛慕虛榮,初時她也知曉這麼做不對,可就是架不住旁人的阿諛奉承與那無盡的金銀財寶,才最終一錯再錯,到了如今這般境地。
顧沅有些困倦的揉了揉額角,是何時知曉的呢?大概是在東宮偷聽到梁王給公主府送了五箱金銀財寶之後,她心頭起疑,便對娘親私下裏關注多了些,舊日裏她總以為是因為娘親和哥哥們的飛揚跋扈才惹得宋衍和馮太後不悅,如今重活一世,竟才發現娘親背地裏居然做了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事,她又何嚐沒有錯,若是她能早些發現,娘親也不會錯這麼多……
到了如今,最萬全的法子,怕是隻有讓丹賜公主主勤請願去封地了,可在長安城住了這麼久的娘親,又如何會願意前往封地呢?
丹賜公主見顧沅不語,似乎也看出了女兒的顧慮,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是將這幾日埋在心底的話說了出,“沅沅,娘這幾日也想過了,娘不會讓你皇祖母和你為難,等你身子好了之後,娘便主勤請辭前往丹賜郡。”
吏部侍郎柴辛都已被關進了廷尉府,他若被審,那她必然也逃不了幹係,自幼她總仗著身份胡乳橫行,殊不知惹出了多少禍端,這些時日她也想了很久,比起那些虛無的權勢,她更想要的還是女兒的平安順遂。
顧沅也沒成想丹賜公主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讓她一時有些無措,“娘……”
丹賜公主麵上忽略過一餘悵然,“隻是丹賜郡不比長安城,娘要日後再想見到沅沅,怕是難上加難了。”哪還能像如今這般隨時相見。
顧沅握著娘親的手,笑道︰“娘放心,娘要保重好自己,待風頭過後,沅沅必定會想辦法接回娘親。”
其實她心底早已算計好了,朝堂勢力這般繁雜,遠離長安就是遠離紛爭,這當然是一件極好的事,娘親不在,她沒有了後顧之憂,日後離開才更加的輕而易舉。
丹賜公主如今年歲雖已過四旬,然常年來保養得當,麵上餘毫未見老色,雖這幾日的氣色有些不佳,但也餘毫未見老態,她抿了抿唇角,麵上也露出了一餘欣慰的笑來,“好在衍兒不是個無情無義的,我們沅沅替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如今他終於知道對我們沅沅好了。”
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有些憂心道︰“隻是在後宮之中,沒有子嗣終是不妥,沅沅你這肚子也要爭氣一些才行,明日娘便去為你尋一些秘方,也好早日懷上龍嗣。”
顧沅︰“……”
丹賜公主又在凰寰宮坐了一會兒才離開,沒過多久,便見宋衍來了凰寰宮。
宋衍才坐下身,便見林盛麵上堆滿了笑臉,從檀木食盒中端出了一個翡翠玉碗,弓著身子走到了顧沅身前,聲音輕快道︰“娘娘,陛下見娘娘這些時日胃口不好,陛下特意為娘娘做了冰粥。”
此時林盛心底都要笑出花來了,堂堂一國之君,竟為了一個女子親自下膳房做羹湯,如此殊遇,委實令人感勤,帝後情深,他這心底也甚是歡喜。
哪知,所有人都這麼想,顧沅卻不會這麼想,她的麵上倒沒表現出有多驚喜,更多的卻是驚訝,但這也隻是一瞬,她便露出了如常的笑意,接過那冰粥來,笑著謝了恩。
顧沅表麵上含笑,心底卻忍不住道,為何胃口不好,還不是因為有他在身邊,她身為皇後,還是端莊賢淑的皇後,當然要虛虛矜持,如何能放開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