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情,可鍾沁兒如何不清楚,陛下帶回來的小婢女就是皇後娘娘,世上又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想到此,她的指甲不由深深的嵌入了手掌中,眼底淩厲一縱而逝。可是很快,那雙眸子便又盈盈如秋水,看上去簡直是我見猶憐。
她微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婉轉的語調中帶著幾分蟜弱,“走吧!該去給太皇太後請安了。”
聽聞息和不日後便要去和親,顧沅心底有些惴惴不安,她默默坐在桌幾旁出著神,手中的茶涼了許久,她都渾然未覺,還在發怔間,便見林盛邁著步子來傳消息,一臉的鄭重肅穆,說是太皇太後病重了……
太皇太後的狀況很是不好,原本就一直久咳不愈,近幾日不知怎麼的,越發氣短,尤其今日裏咳得最是厲害,竟然咳出了點點血跡。
她心底“轟”的一聲,想到舊日裏,皇祖母駕鶴西去便是在這陣子,便再也坐不住的沖出了昭賜殿。
宋衍和顧沅趕到長信宮時,殿內彌漫著一股藥草香,蕭氏半靠在床榻上,任由小婢女喂著藥。
許久未見,如今的蕭氏麵色很是不好,滿臉憔悴,透著病態,發間一根根銀餘甚為奪目,再也不見了往日的氣韻風采,見之不免令人嘆惋。
顧沅見狀便再也抑製不住的沖向了病塌前,“皇祖母……”
蕭氏抬眼看了一看顧沅,像是在強撐著精神,眸間漾出一抹柔和笑意,慈愛又祥和,“沅沅來了……”
顧沅眸子裏水霧蒙蒙,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讓它落下,她十分自然的接過小婢女手中的藥碗,開始小心翼翼的喂起蕭氏來,“皇祖母快趁熱喝……”
蕭氏眉眼間俱是慈愛的神色,她的目光微微抬起,落到了顧沅身後的宋衍身上,“衍兒也來了……”
蕭氏打量著兩人身上是怎麼看怎麼滿意,就連精神似乎都好了幾分,喝過藥後,又拉著兩人叮囑了一番,還要再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在顧沅的勸說之下,才肯躺在榻上休息。
看著蕭氏這樣子,顧沅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走了。
顧沅一向和太皇太後親近,見她堅持如此,宋衍也不好出言相駁,便同意讓顧沅再長信宮中小住幾日,臨走時還不忘又遣了幾個宮人仔細照料,一有事情隨時稟報。
見蕭氏狀況如此不妙,宋衍還差人特意去給丹賜公主傳了信,想是再有三五日也便入宮了。
而宋衍每日也會來請安,隻是坐不了多久,便得走了,如今朝中事情甚多,他一時也無法抽出太多時間用在後宮上。
因不放心太皇太後,顧沅白日裏便在大殿陪侍,到了晚上便睡在了偏殿。
白日裏,因為有了顧沅的相陪,蕭氏的氣色不由好了許多,在入宮前,那些茶樓梨園,顧沅可沒少去過,如今為了給蕭氏解悶,她便說起了書和各種各樣的話本故事,一時哄的蕭氏眉開眼笑。
可今日不知為何,不過是講了一個尋常的故事,再低頭時,卻見蕭氏眼角忽然泛起了盈盈淚光,顧沅有些心慌,忙為她拭了淚,卻聽蕭氏握上了她的手說道︰“這些孩子中,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沅沅……”
顧沅忽的一怔,霎時心底愁腸百結,旋即嘴角勾出一抹笑來,出聲哄道︰“皇祖母,沅沅如今不是好好的?!”
蕭氏眉目間含著隱隱憂色,“你這孩子,表麵看上去沒心沒肺,實則比誰都有主意……”
蕭氏又說道︰“皇祖母閱人無數,這些人中不管麵上如何,可唯有眼神是騙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