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同病房的兩個病人都睡著了,麵色幽青,不知道夢裏會不會有病痛和愁苦。
程左靠著床頭半坐著,胃裏依然不舒服,全身說不出來的難受,尤其心裏,竟然空落落的,說不出來究竟是一種什麼滋味兒。
母親回家了,在醫院陪護的珊珊也不知道在幹啥,程左沒有心情問,隻能呆呆坐著。
在這寂靜的午後,在這寂靜的病房裏,他感覺世上仿佛隻剩下自己了。
或者說,自己被所熟悉的所有人和事物給拋棄了,這種感覺,是三十年的人生裏頭一次出現,這種感覺讓他恐慌,讓他不知所措,讓他難寂寞到無法形容。
許久之後,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朱顏的半張臉出現在縫隙裏,她往裏麵看了看,看到程左後,才微笑起來,推門走進來。
幾天不見,朱顏瘦了一些,憔悴了一些,腰肢更顯縴細了,一條水綠色的裙子,剛及膝蓋,裙擺下的一雙小腿,如兩截白色的楊樹枝,快速地移到了程左的身邊。
“程左……”朱顏一邊把手裏抱著的花束放到小櫃子上,一邊說︰“幾天不見,你怎麼病倒了?怎麼都不通知我?不知道我很擔心嗎?”
“沒什麼,以前讀書時就有的毛病,沒事兒。”程左苦笑著說,頓了一下,看著朱顏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病了,是珊珊告訴你的,不能吧,她不知道你的聯係方式。”
“我去你家了,鄰居說你半夜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我猜可能是市醫院,來到這兒,在護士站問到了你和你住的病房。”
朱顏說完,淚珠突然紛紛滾落︰“程左,別鬧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相愛好不好,還像你沒離婚時那樣相愛好不好?那時候的快樂,你都忘了嗎?”
朱顏淚眼朦朧,眼裏有幽怨,仿佛一個深宮女子,因為想愛而不得,目光中帶著幾分戾氣。
那戾氣讓程左更加不舒服,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了朱顏的手,握了半晌,終於抬頭,他看著她,看著這個跟了他三年的女子,開口說︰“朱顏,以前我背叛婚姻,辜負了流甦,現在為了挽回婚姻,又傷害了你,是我錯了。說到底,我不是個好男人,你別再我身上浪費時間,去找個好男人,好好談一場真正的憊愛吧!”
“不,我不要離開你,我們是相愛的,不能你說分手就分手,這對我不公平。”
朱顏膂到程左懷裏去,一邊哭一邊說,她試圖用柔情感勤程左,讓他不忍心再提分手,不忍心離開她。
“得了,別裝了……”粗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流甦和我哥不但相愛過,還結了婚,不照樣說分手就分手了?至於你,插足別人家庭的女人,沒有人會珍惜,就別攆到醫院來投懷送抱了。”
朱顏急忙離開程左,轉過身來後看見,程珊珊和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就站在自己身後。
程珊珊一臉的鄙視,指著朱顏對身邊的男人說︰“這女人是個小三兒,就是因為她的插足,導致我哥和流甦離了婚。”
“珊珊,怎麼說話呢?”程左訓斥了盛珊珊一句後,妹夫邵磊趁機轉移了話題︰“哥,今天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朱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當時的四個人,誰都沒有想到,因為邵磊為朱顏化解了難堪,因為朱顏看了邵磊一眼,兩個人之間竟然就有了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