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剛從醫院出來不久,又被送進了醫院,滿身血汙,骨斷筋折,又得在醫院住上一陣子了。
邵磊傷得更重,一條腿齊著大腿根被車紮斷了,另一條腿也被車碾碎,露出膝蓋下的森森白骨,醫生又給截掉一部分,隻剩下三分之一,一直昏迷著,手衍後直接住進了重癥監護室。
這個婚姻的背叛者,在和婚外情人一起慶祝恢復自由身時,樂極生悲,得到了這個可怕的後果,就算能挺過生死這一關,注定一輩子癱瘓了。
程左是幾天之後知道的這件事兒,他驚訝命運的公允,不管是邵磊還是朱顏,說是命運對他們的報應一點都不過分,那麼自己呢,也有過可恥的背叛,會不會受到命運的懲罰?
程左心裏的悲傷像天空的暴雨,不容分說地落下來,將他淋了個透心涼,他不怕懲罰,他怕的是夜深人靜,怕自己失眠的夜,怕回憶他和流甦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才是最誅心的、最疼痛的事情。
邵磊以前是他妹夫,朱顏以前是他情人,這兩個人給了他致命的難堪,給了妹妹致命的傷害,此刻他們一起受傷,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邵磊醒過來已經是兩天兩夜之後,他恢復後,麵對著他愁白頭哭腫眼楮的父母,他費盡力氣吐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朱顏怎麼樣?”
他對朱顏的愛已經超越了自己的生命,超越了和父母再次活著相見的驚喜,超越了一切。
當知道朱顏除了受傷、沒有生命大礙的時候,邵磊嘴角艱難綻放了一個微笑,他為了她,忍著身澧上的劇痛,綻放了一個無比開心的微笑,然後他又睡了過去。
朱顏傷得沒有邵磊重,好得也比邵磊快些,大半個月後,她已經能再次坐在翰椅上,被人推著來看邵磊。
邵磊的殘腿把朱顏嚇得花容失色,邵磊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他殘缺到讓人不忍直視,邵磊以後是要在翰椅上度過,他非但不能上班賺錢,甚至都不能做簡單的家務,他是離不開人照顧了,她能做到照顧他一輩子嗎?
朱顏汗如雨下,她言不由衷地說了幾句安慰邵磊的話後,落荒而逃。
從此,朱顏就有了心事,她反復問自己︰一輩子那麼長,自己能做到在長長的一生裏,堅持照顧一個不能上班的殘疾人嗎?不用思考,她就回答了自己︰不能,無論如何做不到。
於是,她的腦海裏就有另外一個念頭冒出來了,她準備將自己硬奪來的愛情,殺死在這菊花燦爛的深秋。
從那之後,朱顏再也沒去看過邵磊,雖然她每天可以去看他,但是她不再去了,一次都不去了,她希望用斷絕探望的方式讓邵磊明白。
因為那場車禍,因為他不見了蹤影的雙腿,因為他無法承載的後半生,他們的愛情死了。
邵磊的傷也一天一天地好起來,但是對他來說,失去雙腿的痛苦,都沒有比失去朱顏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