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她天生就這麽能跑,她被宴青雄養得那麽嬌貴,平時什麽重活累活都沒做過,甚至比普通人的身體素質還要差一點。
隻是,每當她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時候,她就看看前麵她孩子的身影,隻要一想到,如果她不跟上去,如果她再不跑快一點,她家孩子就可能被陌生人帶到危險的地方,她整個人就瞬間充滿了力量,仿佛能一口氣跑到天涯海角。
直到姚仙蝶親眼看見宴祖義背著書包,進了學校大門,她才在所有圍觀路人怪異的注視下,噗通一聲坐倒在地上。
她在地上歇了足足半小時,才終於雙腿顫抖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
當天宴青雄回家後知道了這件事情,整個人當場就炸了。
他不在意花掉的那些錢,他隻是太心疼了,心疼他嗬護在掌心的愛人,居然因為怕他生氣,背著他遭受了那種罪。
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衝姚仙蝶發脾氣,所以當天晚上,他躲在廁所裏,偷偷地哭了。
姚仙蝶發現後,又心疼又好笑,將鬧別扭的宴青雄拉回床上,塞進被子裏躺好,然後輕輕靠在宴青雄肩膀上,溫柔地牽著宴青雄的手,用她被風沙磨壞了的嗓子,慢悠悠地說話。
她說,苦了誰都不能苦了孩子。
她說,就算他們現在沒有錢,但他們的孩子一定要在學校裏挺起胸膛,不能被別人看輕了。
她說,她攢的那些錢都是小錢,她相信以她愛人的本事,以後都能賺回來,但是孩子的自尊心受傷了,就會從小留下心理陰影,一輩子都難以治愈了。
宴青雄雖然當時一邊紅著眼眶哼哼唧唧,說不就一次春遊,怎麽就留下一輩子都難以消除的心理陰影了,但他到底將姚仙蝶的話聽了進去。
不過……宴青雄牽著姚仙蝶的手,委屈巴巴地說,以後你想做什麽,都隨你好了,他絕對不抱有二辭,但是,他隻有唯一一個要求,就是再也不許像今天一樣,偷偷一個人跑出去受罪,要是再讓他知道,他的愛人在外麵一個人悄悄受了什麽委屈,他就……他就哭!
好在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沒多久,他們家裏的情況終於得到了改善。
而現在,姚仙蝶抓著宴執陌的手臂,把他塞進了家裏的車裏,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卷皺巴巴的紙幣,眯著老花眼,一張一張顫巍巍地數。
“一塊……五塊……十塊……”
“奶奶……”宴執陌眼眶通紅,握緊奶奶幹巴巴的手,搖著頭,讓她別數了。
姚仙蝶充耳不聞,她的靈魂已經徹底回到了曾經的時光,滿心隻有她家孩子快遲到了,她的孩子要趕緊去上學了。
她把錢數出來,抖著手,從車窗塞進坐在駕駛座上充當司機的管家的手裏,漆黑的眼珠程亮地注視著管家的雙眼,如同當年那般,一字一句認真地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