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自己黑暗的世界裏, 一動不動,仿佛被折斷了羽翼的雄鷹, 徹底喪失了上位者的掌控能力。
不是他不想動, 是此時眼盲了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
“眠眠……”宴執陌下意識呼喚出了內心最渴望的名字,他想,他這輩子都沒有像此時這樣茫然無措過。
他沒想得到回應的,他知道自己現在不過是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然而, 下一秒,他的耳邊便傳來了少年輕顫的呼喊聲。
“宴先生……”
天知道,簡安眠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他家蒙著眼睛的宴先生, 孤身一人坐在病床上,對著空氣可憐兮兮地呼喚他的名字時, 他簡直要心疼死。
“宴先生!”
簡安眠哭喊著撲進宴執陌的懷裏,一遍遍地喊著男人的名字。
“沒事,沒事,寶貝不哭了……”宴執陌在黑暗裏摸到少年的腦袋,撫摸少年的頭髮,他想親親少年的嘴唇,卻不小心親在了少年的鼻子和眼睛上,濕漉漉的,有眼淚的鹹味。
簡安眠鼻頭一酸,眼淚不禁流得更凶。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男人是真的看不到了,連親親他,都會親歪。
簡安眠便主動吻上男人的嘴唇,眼睛哭得紅彤彤的,哽咽道:“不……有事,宴先生,你好疼啊,宴先生,疼死了,宴先生……”
小朋友非要說他疼,宴執陌原本都到嘴邊的“不疼”兩個字,頓時說不出口了。
其實,真的挺疼的,他也是肉做的,又不是鋼筋鐵骨,當然也怕疼。
眼睛裏的麻藥早就過了,紗布裏麵上了藥,藥要覆蓋在眼睛上,宴執陌感覺,自己的眼睛裏好像被撒上了辣椒麵,火辣辣地疼,但是又幹澀得厲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兩顆眼球仿佛被各暴打了一拳似的,鼓鼓脹脹的,又酸又麻。
總之,是真的不好受。
簡安眠的親吻從男人的嘴唇,抽咽地挪到了男人臉上的紗布周圍。
他不敢碰男人的眼睛,隻能繞著紗布親親,仿佛他的嘴上有魔力,隻要他多親幾口,男人就能早幾天恢復似的。
少年的吻輕得好像羽毛掃在臉上,傳來細細密密的柔軟觸感。
心髒也好像被深深地吻了一遍,柔軟得快要融化。
小朋友這麽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事,他得給小朋友找點事做,不要總是記著難受。
宴執陌想了想,撫摸少年的頭髮,輕聲說:“眠眠,我好像有點餓了,你可以幫我拿點食物過來嗎?”
果然,一聽男人餓了,簡安眠趕緊一股腦爬起來,快速抹幹臉上的眼淚:“我馬上去!”
耳邊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小朋友風一樣地跑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