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渣後失憶了(28)
男人搖著頭,“不,不是……”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觸碰他的青年,他的戀人。
“小木,我是被譚濤下了藥,你知道的,他這個人,最陰險……”
謝木還躺在治療臺上,薄欽的手伸過來時,他沒有躲避,隻是一直都在看著他。
看著這個,從高中開始,就在仰慕的男人。
“薄欽……”
他的聲音輕輕地,像是蜻蜓溫柔落在水麵上,“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
薄欽僵硬的抱著他,目光垂下,第一次,說了實話。
他知道,現在說謊已經沒了意義。
“你大一的時候,我去你們學校辦事,看到了你。”
青年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他說,“你是故意的。”
“故意把我招到了公司裏,故意讓我喜歡你……”
“小木,我是真的喜歡……”
這話說出口,甚至連男人自己都覺得沒什麼信服力。
可青年卻笑了。
他蒼白的臉上,慢慢綻放出了一個笑。
聲音低低的,“我相信你。”
沒有人知道薄欽現在的心情如何,彷彿是被赦免了一般。
他小心翼翼的抱著自己的戀人,緊張又溫柔的不停俯下身去親吻他冰冷額頭。
“小木,我知道錯了,我是怕你傷心,你別怪我好不好,求你……”
小的時候,被爺爺罰跪一夜祠堂的時候,他沒求。
小鳥被放走的時候,他沒求。
可現在,他在求著。
他哀求著他的戀人原諒他。
薄欽害怕了。
第一次,像是這麼害怕。
當青年睜開眼看向他的時候,從來都是穩操勝券的男人心底終於有了恐懼。
謝木的眼中,沒了對他的愛意。
這怎麼可能呢?
小木是那樣愛他,甚至不誇張的說,他愛薄欽,勝於愛自己。
這不是男人第一次麵對這樣的謝木。
可上次,是他生病了。
真正的小木,愛他,敬他,眼裏,心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他。
薄欽說完了,見青年隻是白著臉看著自己,那唇形好看,被他含在口中擺弄無數次的唇,始終沒有說出原諒的話。
這不正常,謝木那麼愛他,怎麼可能不原諒。
曾經,就算是他親手將他推到了譚濤懷中。
小木不也是,找回來了嗎?
“薄欽……”
懷中的人開了口,平日總是充滿了溫柔信任的聲音裏,滿是疲憊。
“放我走吧。”
男人頓了一瞬,那張英俊的臉上,顯露出來短暫的空白。
他不相信這樣的話是他的小木說出來的。
不可能的,小木愛他,愛他的……
又怎麼可能,想要離開他……
“小木……”男人僵硬的開了口,他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唇,帶著些關心的問,“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那個,那個什麼第二人格又跑出來了是不是?”
他小心的,像是哄著小孩子一樣的拍著懷中人的背部,溫柔的哄著,“別怕,我會治好你的。”
青年眼中滿是哀意,他白著臉,渾身無力的靠在戀人身上,看著他對著醫生要求抹殺第二人格。
“薄總,第二人格,已經抹殺了啊……”
可憐的醫生早就被這兩個瘋子折騰的苦不堪言,他看著男人猛然凶戾下來的神色,嚇得癱軟在地。
“您不是看見了嗎?那個人格已經死了……”
“閉嘴!”
俊美的男人暴怒起來,他伸出手,將旁邊桌子上的東西統統揮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已經抹殺了,一定是第二人格又冒了出來。
那個人格沒有他們相戀的記憶,滿心都在想著譚濤,所以才會這樣。
一定是這樣的,是這樣的。
男人想著,憐惜的複又抱緊了青年。
“小木,不要怕,我會救你的,我會保護你,別怕,別怕……”
他勒令醫生趕快將那個該死的第二人格抹除,醫生不敢動作,隻能癱在地上,徒勞的解釋著。
“薄總,這就是原本的謝先生……”
“而且,他短期內連續經歷催眠,現在真的,真的不能再繼續了……”
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一定是這個人是個庸醫。
薄欽恨不得將眼前醫生直接綁上石頭丟在大海裏,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小木……”
男人修長帶有薄繭的指尖,珍惜,而又溫柔的落在了青年白皙臉頰上。
他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彷彿生怕碰疼了他的戀人。
磁性好聽的聲音溫柔的問,“你生病了,我帶你回家,我們找最好的醫生,好好治療好不好?”
青年始終平靜的看著他。
“我沒有生病。”
“你病了,我知道你病了……”那個男人臉上的神情變得慌亂起來,他手足無措的在青年身上溫柔而又焦躁的拍著。
“生病的人,都不會說自己生病的,小木別怕,我會治好你的……”
薄欽將人抱了起來,他的戀人在他懷中,可為什麼,心裏會這麼空落落的。
謝木很輕,他從出了院,就好像一直都沒怎麼長胖過,男人輕而易舉的就能抱著他往前走。
他的耳朵貼在了薄欽結實胸前,能清晰聽到男人急促而又慌亂的心跳聲。
薄欽也可以聽到,他的小木在說,“薄欽,放我下來吧,我們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男人收攏了抱住青年的手,溫柔的對著戀人低喃:“小木,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
譚濤第一次見到謝木,是在梔子花樹旁。
少年正滿眼歡欣的微微低頭,嗅著梔子花香。
隻是一眼,便讓譚濤陷了進去。
他始終圍繞在謝木身邊騷擾著他,看他憤怒又隻能默默承受的樣子,幻想著將人壓在身下。
有一天,他見證了喜歡男人的堂兄被打的慘嚎模樣,在外麵喝了很多酒,回來的路上,他突然有了一種衝動。
他想和謝木在一起,即使這樣做,會得到懲罰。
譚濤采了梔子花,將少年扯到了廁所,酒意讓他的精神不太清醒,花香味彷彿變成了什麼藥物一般,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少年在一起。
被薄欽打斷,發小冷著臉厭惡的看了一眼匆匆離開的少年背影,“我看你才是瘋了,在學校精蟲上腦!沒看見他根本不願意嗎……”
“你要是真想幹什麼,把人弄到學校外麵去,愛怎麼弄怎麼弄,別在學校發瘋,連累我也跟著轉學。”
那個時候,他被薄欽一拳打的清醒過來。
他都對謝木做了什麼。
還好,還好及時止住了。
譚濤說,“我是真喜歡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薄欽嘲諷的看了他一眼,“隨便你,別連累我就行。”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他喜歡的人,因為差點被侵犯,像是瘋了一樣抗拒著自己的靠近,少年想要用刀嚇住譚濤,卻劃傷了自己。
看著他滿眼恐懼,手疼的顫抖還在拿著刀對著自己,譚濤心疼又後悔,不敢再刺激他。
後來,青年消失了。
再見麵,他跟在薄欽身邊,正仰著頭看向那個男人,漂亮的泛圓眸子裏,滿是戀慕。
那視線,在落在自己身上時,又變成了冰冷厭惡。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眼中都隻有薄欽。
不,有一段時間,謝木愛的人是他。
他的寶貝……
可,卻被他親手毀了。
那是他的寶貝,軟軟的,滿心,信賴的人都是自己。
甚至就連被拖至死亡的最後一刻,明明都那麼怕了,卻還是在乖乖對著他求助。
——譚濤,我好害怕……
——我會消失的……
——譚濤……
他是那樣的信任他,愛慕他。
對著抹殺自己的文件簽下名字時,他的寶貝心裏,是不是也像是他現在一樣。
又苦,又澀。
整顆心都在疼,疼的,彷彿麻木了過去。
“寶貝,我的寶貝……”
男人咳嗽著吐出一口血,小心翼翼的,用著沾滿鮮血的手撫摸手中的梔子花。
鮮血染紅了白色花瓣,譚濤眼中露出了慌亂。
“對不起寶貝,我不是故意弄髒你的……”
“我給你擦掉,擦掉好不好……”
他手足無措的扯著桌上的紙,溫柔又緊張的試圖將梔子花擦拭幹淨。
可花瓣太脆弱了。
隻要輕輕一碰,便有了損傷。
就像是,他的寶貝一般。
男人擦拭的動作漸漸僵硬了下來,他捧著這朵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不起……”
譚濤滿嘴都是血,有被打出來的,也有他之前自己咬了舌頭的。
這個總是讓自己保持著溫潤外表的男人,在這一刻,狼狽的讓人一眼都看不下去。
他說,
“你走的時候,疼嗎?”
“我真的沒想過讓你死的,我以為,那是記憶,你會想起來以前,會和我永遠在一起……”
“寶貝,求求你,求求你相信我,我愛你,一直都愛……”
無數個午夜夢回,譚濤從噩夢中驚醒。
他停不下來的回想著那一天,他的寶貝害怕的向他求助,詢問可不可以不去。
掌權以後,譚濤發了瘋的去找當初的醫生。
可最終,得到的卻是絕望。
抹殺,就是死了。
是他,親手殺了他的寶貝……
“咳咳咳咳咳……”譚濤劇烈的嗆咳著,又吐了一口血出來,五髒六腑都彷彿在痛著,薄欽帶來的那些人專業出身,也沒留手,估計脾破裂了。
知道現在該做的是去醫院,他卻一點治療的心思都沒有。
他的寶貝之所以會那樣離開,除了因為自己,還因為薄欽。
如果不是他刻意引導……
譚濤咳嗽著,小心伸出手擋住梔子花,不讓自己身上的鮮血滴在那朵花身上。
就算,它此刻已經被弄髒,弄壞。
可在他眼中,它依舊是最美,最幹淨的。
他得不到謝木,但也絕對不會讓薄欽那樣的人得到。
男人在地上爬動著,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逝去。
薄欽瘋了,他也瘋了。
既然這樣,那就,再推一把吧。
讓那個殺死寶貝的人,也體驗一下,失去愛人的痛苦。
譚濤爬到了電腦麵前,艱難的坐在了椅子上,雙手敲動著,點擊了發送。
看著電腦上的介麵,滿臉是血的男人露出了一個笑。
雖然笑著,可這笑容,卻苦到了心裏去。
他的……寶貝……
***
薄欽一路將人抱回了家。
就算他力氣大,謝木也很柔弱,可青年到底是一個正常身高的男人,這樣抱著,手怎麼可能不酸。
偏偏男人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一路上都沒有放下過青年哪怕一秒。
謝木身上的藥效還沒有過,渾身無力,他躺在男人懷中,像是在看薄欽,又像是在透過他,看著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