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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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雁錦籠著袖子回到利瑪竇神父的居處時,眾人正圍坐在一起吃酒。齊雁錦回房換過一身衣裳,這才走進堂中與眾人照麵,熊三拔一見他進門便放下酒杯,好奇地問:「齊,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外頭還有點瑣事,一時脫不開身。」齊雁錦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覷了個空走到朱蘊嬈身邊坐下,輕聲道,「我不是打發連棋先回來,讓你們別等我了麼?」
自打齊雁錦進屋,朱蘊嬈的兩隻眼睛便一直骨碌碌地隨著他轉,卻隻是咬著嘴唇不吭聲。倒是熊三拔氣不忿,一板一眼地同齊雁錦理論:「話雖這樣說,可除夕夜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大家聚在一起吃飯,才熱鬧啊……」
齊雁錦被他說得理虧,隻好斟了一杯屠蘇酒,笑著向諸人賠罪:「罷了,是我回來得遲了,我自罰一杯如何?」
眾人笑著看他受罰,隻有朱蘊嬈仍舊安靜地坐在齊雁錦身邊,低著頭悶悶不樂。這時齊雁錦放下酒杯,悄悄地側目看她,說話時聲氣仍有些不穩:「嬈嬈,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朱蘊嬈抿了抿小嘴,沒說話,一雙煙青色的眉頭卻微微攏起來,看上去像是滿腹心事。齊雁錦隻好往她盤中夾了一筷子爆羊肚,低聲哄道:「嬈嬈,今夜我陪你守歲。」
時間不覺到了四更天,酒足飯飽之後,眾人都往庭院裏去燒鬆盆。隻有朱蘊嬈推說身上不舒服,一個人躲回了廂房。
回屋後她和衣躺在床上,抱著枕頭悶悶淌了一會兒眼淚,臉上淚痕未幹,這時一道人影卻悄然走進昏暗的房中,緊挨著床沿坐下,深深地朝她歎了一口氣:「嬈嬈,你在生我的氣嗎?」
齊雁錦無奈的語調讓朱蘊嬈忍不住又是一陣鼻酸,她紅著眼眶搖了搖頭,望著齊雁錦遲疑了許久,才囁嚅著開口:「夫君……你的家人都不在了,往後還有我呢。」
齊雁錦微微一怔,隨即目光變得無比柔軟,眷戀地撫摸著朱蘊嬈鴉青的鬢髮,喃喃道:「傻丫頭,這是在怨我今晚沒有陪你嗎?」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朱蘊嬈便蹙起眉,苦著小臉一腔哀怨地控訴:「你,你每一晚都沒有陪我……」
說罷她一骨碌翻身坐起來,小手不甘心地捉住齊雁錦的衣襟,雙眼疑神疑鬼地在他身上到處打轉:「自打小產之後,我自己也覺得腰比從前粗了些,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齊雁錦頓時一陣氣苦,隻能伸手包住朱蘊嬈緊攥的小拳頭,滿腹委屈地對她解釋:「嬈嬈,你冤枉我了。」
「我不信,」朱蘊嬈滿臉燒紅,這一刻屠蘇酒的後勁全部湧上頭,讓她亂了方寸,「你就是嫌棄我了,我知道!」
齊雁錦不由苦笑,心知光靠解釋已經打消不了朱蘊嬈的疑心,隻好一邊抱著她,一邊伸手打開鑲在床頭的暗屜,手指從裏麵掏出一隻不起眼的藥瓶,遞到她眼前:「嬈嬈,我若是嫌棄你,又何苦天天逼自己吃這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