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卿抱著被子半夢半醒,睡得不是很踏實,直到屋門被推開,響起很輕的腳步聲,他驀地睜開雙眼,嗓音略帶沙啞地說:“宴哥哥,你總算回來了。”
莊宴看到進屋的人赫然就是他自己。
夢中的他關上門,脫下沾染著血腥氣的外衫,低聲回應桃卿:“嗯。”
更不對了。
莊宴敏銳地察覺到夢中的自己狀態有問題,正常情況下,他不可能對卿卿如此敷衍,除非他被無定老祖煉魂煉得近乎元神崩散,才失了說話的力氣。
果然桃卿跳下床主動上前抱住他,憂心忡忡地問:“你好像很累的樣子,你師尊又叫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
莊宴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頸窩裏,慢慢地恢復著氣力:“早些睡吧。”
桃卿對他被煉魂的事並不知情,表情既困惑又擔心,扶著他坐到床上,給他擦了擦臉,兩人就匆匆休息了。
燭火熄滅,夢境陷入黑暗,再次亮起時,時間才過去不到半個時辰。
桃卿聽到雨聲敲打著屋簷,閉著眼睛翻了個身,無意識地伸手摸莊宴在哪兒,卻摸了個空,於是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莊宴背對著他站在窗邊,似乎是在看窗外的雨,不禁困惑,軟軟地叫了一聲:“宴哥哥?你怎麽不繼續睡了?”
“……”
夢中的莊宴沒回頭,仍然看著飄落的雨絲:“屋外很冷。”
“下雨自然就冷……所以?”
莊宴雙手扶上窗台,五指扣住邊沿:“你離開吧。”
“……”桃卿不太高興,“你要趕我走?”
“我是說,你快些逃。”
夢中的莊宴終於回身,閃電映亮夜空,也將他的臉籠罩上了森冷的陰影。
“我想殺了你,卿卿,所以快逃吧。”
“趁我忍不住動手之前,隻要你逃出鬼城,我就不會追你了。”
“……”桃卿以為他還在說笑,不悅地躺了回去,嗔怪道,“我很困,宴哥哥,這個笑話可不好笑,你——”
一道寒光閃過,桃卿的一縷黑發落在了地上。
“你還當我在說笑嗎?”
“轟隆——”
雷聲大作,暴雨驟降,無論是夢中的桃卿,還是觀看著夢境的莊宴,都因這句話而凝固了表情。
燭火熄滅了。
黑暗中,另一個莊宴仿佛蟄伏多日的猛獸,身上散發出極度危險的氣息,甚至是強烈的殺意,一步步逼近著桃卿。
他是認真的。他真的想要殺了卿卿。
觀看夢境的莊宴猛地繃緊手臂的肌肉,手背浮現出青筋的脈絡,交疊的十指死死扣在一起,指節繃得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