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住,不要跟隨九郎離開合歡宮,他居無定所,不能護你周全,但孔師弟能保你一生無虞,你切莫受九郎的誘騙。”
說到最後,毒素已蔓延至他全身,他無力地已經倒在地上,意識漸漸被虛無籠罩,終於斷絕了氣息。
“師兄!”
桃卿哭著叫喊顧雪庭,莫不臣蒙住他的雙眼,將他扛到肩上,抱著他向屋外走去:“別哭了。”
“放開我,九郎,你放開我!”桃卿捶打他的後背,抽噎著說,“他已經將他的命償還給你了,你至少、至少該讓我為他收斂他的屍身和元神啊……”
“我不讓。”
莫不臣見他為顧雪庭哭得傷心欲絕,眉眼間籠罩上淡淡的霜色,而冰雪之下,卻是炙熱的妒火在灼燒:“你當年可曾為我收斂屍身和元神?”
“我去黑沼找過你,找過你許多次,我還給你立了衣冠塚……”
桃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讓我……我和雪庭師兄不僅是師兄弟,他更是我的道侶啊……”
莫不臣猛地停住腳步,轉身將他抱了回去:“好,你想為他斂屍,我來幫你。”
他將桃卿帶回婚房,映入眼中的是滿室紅光,既有大紅的喜字,火紅的紗簾、幔帳和床褥,也有一地腥紅的鮮血。
他把桃卿放在染著血跡的喜床上,手指一勾,顧雪庭的屍體便從地上立了起來,手臂僵硬地將兩隻眼珠塞回了眼眶裏,在桌旁坐下了。
這一幕可謂驚悚至極,但桃卿被蒙著眼睛,並沒有看見。莫不臣為他拉下蒙眼的綢帶,捏著他的下巴讓他看顧雪庭的屍體。
他說:“幾年前顧雪庭就已看過你和我親密,今晚他也會見證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桃卿的臉上還依稀染著淚珠,聞言渾身顫抖起來,驚懼搖頭道:“不……”
莫不臣不管他說了什麽,將他的喜服一層層脫掉,讓他不著寸縷地躺在喜床上,殷紅映襯著雪白,散發出靡豔的美。
他扶著桃卿的雙膝,俯身在他的頸邊親了親,垂落的兔耳朵軟軟地擦過了桃卿的臉。
桃卿難堪地轉過頭,映入他眼中的是顧雪庭的屍身,穿著喜服的屍身染滿了血汙,一動不動的,那雙黯淡的眼睛剛好與他對視了,卻再也不會鮮活地眨動。
“九郎。”桃卿絕望地抓住莫不臣的衣襟,雙眸被淚水浸得清亮,輕聲說道,“別讓我恨你。”
恨?
莫不臣對上他的視線,反問他道:“你恨我?”
桃卿閉上眼睛:“如果你一定要在師兄麵前侮辱我。”
莫不臣沒有說話,卻能感覺到元神上的情絲再次瘋長,並逐漸浸染成黑色。
原來即使顧雪庭在夢中死去了,他也照樣不及他,連他的屍體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