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可笑,他分明瞎了三百多年,卻因為十年光陰就忘乎所以了,但也多虧有了這雙殘疾的眼睛,他才足夠警醒。
夢就是夢,隻有他能記住,卿卿不會想起夢中的任何事情,他不記得他們的親吻,不記得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更不記得他對他的失望。
這樣很好,夢是他一個人的夢,卿卿本就不該記住任何東西,在現實之中,他隻是他的師尊,他們不會有任何僭越的關係。
他會看顧著卿卿認識更多的朋友,找到自己的意中人、與他結為道侶。
他依舊會認為任何人都配不上卿卿,但隻要卿卿喜歡就好,他不會橫加阻攔。
畢竟這世上最配不上卿卿的人就是他自己。
顧雪庭隔著綢帶揉了揉眼睛,才將眼中的酸澀之意平息下去,微笑著同兩位道君說話,正如一位性情溫和的尊長。
“兩位道君都是卿卿的好友,我曾時常聽聞他提起你們的事。我記得衡常道君與卿卿已經相識很久了?”他問道。
“回真人,不錯,我與桃桃相識已有二十餘年了。”
宿雲涯笑著說:“隻是事出有因,先前我是隱瞞身份與桃桃相交的,近來才與他挑明,還望真人勿怪。”
桃卿躲在後麵聽,心中很是憤懣,果然開始胡說八道了,什麽事出有因,他就是喜歡騙他玩才不和他說真話的。
宿雲涯似乎也想起了桃卿當初很好騙的樣子,眼中笑意更深,一看就壞透了,偏偏他的語氣十分誠摯,盲目的顧雪庭聽不出什麽,隻點頭說道:“卿卿性情溫柔,既然是情不得已,他不會怪你的。”
宿雲涯說起謊話眼都不眨:“沒錯,桃桃很理解我,早就和我說過他不在意。”他笑了笑,“所以我非常喜歡桃桃,此回前來拜訪,除卻向真人問安外,也是為了——”
桃卿心裏一跳,生怕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也顧不上躲藏了,隻能硬著頭皮走出去:“師尊,我醒了。”
他走到顧雪庭身邊,輕輕拉住他的袖子,聲音軟軟甜甜的。
聽到桃卿的聲音,顧雪庭的呼吸亂了一瞬,很快就被他遮掩過去,笑著拍了拍桃卿的手背:“好,卿卿來了,快坐下,可用過早食了?”
“吃過了,都是我愛吃的,多謝師尊掛念。”
主座很寬大,還剩一半有餘的空隙,桃卿便挨著顧雪庭坐了下來,顧雪庭不可回避地聞到了清甜的桃花香,心中隱隱作痛,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桃卿乖巧地坐在顧雪庭身邊,低垂著頭,不想搭理裴之渙和宿雲涯,但兩位道君自然不會忽視他。
“昨晚桃桃怎麽沒有回來睡?”宿雲涯笑吟吟地說,“枉我等了你那麽久,我還有許多話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