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宿雲涯說,“桃桃說他夢見他和莊宴去了靈照鬼城,莊宴在鬼城中追逐他一夜,並將他殺了,但是桃桃根本沒有去過鬼城……”
“不,他去過。”
裴之渙說道:“我一直不覺得卿卿說的那些隻是他的醉話,如今我終於可以確認了,卿卿所說的都是真的。”
宿雲涯肅容說道:“你指的是什麽?是不是桃桃和你說了什麽?”
“不是卿卿,是未來已經成仙的我。”
裴之渙緩緩開口:“他告訴我,卿卿是從未來歸來的已死之人,二十三年後,他被莊宴殺死,是未來的我將卿卿的元神送回到了現在。”
“你確定此言非虛?”
片刻的沉默後,宿雲涯的表情驟然冷了下來,周身氣息危險,眼神亦如刀鋒一般,裴之渙從未見過他如此可怖的神色,但想必剛剛得知真相時的他不會比衡常好多少。
他將所有的事都講述給宿雲涯聽,宿雲涯臉上殊無笑意,持劍的手越收越緊,力道緊繃得劍尾不斷震動,直至最後,劍鞘上已然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桃桃從來沒有吃過苦。”
宿雲涯忽然開口,聲音略帶沙啞,眼中浮現出痛楚之意:“他天真善良,是因為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寵愛他。他那麽可愛,又那麽漂亮,任誰見到他都無法對他生出惡念,更不忍心讓他受苦。”
“可是莊宴……他怎麽舍得那樣對待桃桃,讓他在雨中逃了一整夜,甚至殺了他?”
他看向裴之渙,眼眶隱約泛紅,既是哀痛,亦是憤怒:“莊宴為什麽會殺了桃桃,靈照鬼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舊事重提,裴之渙的心裏也泛起痛楚,搖著頭說道:“沒有人知道他殺卿卿的理由,隻有那時的莊宴自己清楚。”
“他殺了卿卿,卻又自相矛盾地想要復活卿卿,為此他不惜毀滅眾生界的三大界域,血祭億萬生靈,為的就是呼喚卿卿丟失的元神。”
宿雲涯聞言說道:“他一定是為了拿到桃桃的元神,他打算做什麽?將桃桃也變成鬼修,從此他就可以獨佔桃桃了?”
“他殺掉卿卿的原因並不重要。”
裴之渙認真地看向宿雲涯:“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讓卿卿重蹈覆轍,我們一定要保護他遠離莊宴,不讓莊宴傷害到他。”
“你說得對。”宿雲涯說,“隻要他無法接近桃桃,就怎樣也傷不到他,甚至為了永絕後患,我們應該殺了莊宴。”
說到這裏,他想起一樁事:“莊宴打算將自己的遺骸交給桃桃,但桃桃不肯收,哪怕他被莊宴殺了一次,也不願意為自己報仇,他不過就是想離開莊宴,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已。”
兩位道君陷入沉默,對桃卿既心疼又憐愛,恨不得現在就將他抱進懷裏,溫柔地安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