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卿卿。”

裴之渙抬起手,想要為他擦眼淚,但他滿手血汙,就沒有碰桃卿的臉:“你別難過。”

莫不臣眼看著桃卿竟完全無視了他,心心念念的隻有裴之渙,心底妒火中燒,聲音越發冷漠,對桃卿說道:“你來拜見我到底所為何事?”

桃卿擦了擦眼淚,忍著對裴之渙的心疼向莫不臣求情:“稟神使,晚輩……”

他注意到莫不臣眼中濃重的不悅,這才想起上回他們兩人意外的見麵,莫不臣叫他不必再執晚輩之禮,還讓他喚他「九郎」,遂改口道:“九郎,我求你不要如此重罰之渙,他沒有錯,他是為了保護我才……”

“我不清楚你從何而知我正在懲戒裴之渙,但倘若你來見我隻是為了替他說情,那就不必多言了。”

莫不臣說:“修道即是修心,裴之渙弑殺生父,犯下惡逆之罪,毫無敬畏天道之心,又何以進入神夢山?神尊也不會認可他的。”

“真的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嗎?”

桃卿淚光漣漣地仰望著莫不臣,見莫不臣頷首,他從須彌戒指中取出一把匕首,忍著悲痛說:“既然如此,我願意和之渙一起受罰,他因我而弑殺生父,我如何能見他獨自受苦?你就將我們兩個的血肉一起剜去吧。”

他舉起匕首,指尖輕輕顫動著,他很害怕,因為他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也很怕疼,可他更不會丟下之渙一個人受罰,他願意一起陪著他。

就在刀尖即將刺破肌膚之際,莫不臣猛地捏住桃卿的手腕,製止了他的動作。

他琉璃般的眼瞳湧起波瀾,如若冰麵綻開絲絲裂痕,所有的冷漠被盡數打破了。

“卿卿,”他幾乎一字一頓,心中作痛,呼吸間縈繞著濃重的血腥氣,“難道你寧可傷害自己,也情願護著他?”

桃卿的手腕被他捏得無力,被迫將匕首丟下,聲音雖輕,卻很堅持地說:“我不能丟下之渙。”

“卿卿!”裴之渙抬起手,將桃卿護在身後,心切地對莫不臣解釋道,“啟稟神使,惡逆之罪是晚輩一人犯下,與卿卿無幹,還望神使明察,不要牽涉無罪之人。”

他們兩人氣息相融,彼此相護,不顧自身安危,憂心的皆是對方,令莫不臣感到諷刺至極。

他的眼神如若死水,猛地一甩寬袖,背轉過身去:“你們回去吧,我會向神尊說情,準許裴之渙進入神夢山。”

桃卿眸中驀地浮現出光彩:“多謝你,九郎,那我就先帶之渙回去了。”

他並不怨恨卯神使傷了之渙,相反還很感激,畢竟神使也隻是遵從莫道主的神旨,甚至現在還願意為了之渙說情,對他照拂頗多,他又怎能忘恩負義,對神使心神怨懟。

桃卿攙扶著虛弱的裴之渙離開了九還殿,莫不臣靜靜地看著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沉默良久,抬手摘下了白兔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