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兩日,血流成河,他被綁在木柱上,絕望地目睹著數百族人慘死在屠刀之下。

待行刑結束後,長公主大笑著揚長而去,他怨恨自己無能,不能為親族報仇,最終自絕於親人的屍骨旁。

死後他們全族的屍骨被扔到了亂葬崗,亂葬崗陰流極重,怨氣衝天,他帶著滿腔恨意化為厲鬼,重新睜開眼睛,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公主府,殺了長公主滿門。

那一夜,公主府的屍骨堆積如山,長公主的頭顱堆放在屍山的山尖上,目眥盡裂,姣好的麵容神色猙獰而恐懼,他欣賞著她的死相,心中隻感到無限快意。

幾個與長公主狼狽為奸的鬼修逃遁了,為了尋找到他們的下落,為族人報仇,他來到靈照鬼城,拜無定老祖為師,隨他修習鬼道之術。

隨著他的死亡,他的神魂恢復成生前的模樣,唯有那一處恢復不了,隻因是由他自己親手斬斷的,神魂再生無法補全。

回憶著往事,「莊宴」的目光充滿痛苦,悄無聲息地走到院落中的冷泉池,脫了衣裳,將整具身體沉入冰冷的水底。

他從不會在卿卿麵前脫下褻褲,害怕他看到自己殘缺而醜陋的下身,盡管他知道卿卿肯定不會鄙視他,反而會對他萬分憐惜,但從此卿卿也不可能會對他心生任何傾慕了,因為他已經算不上是真正的男人。

其實在死後的五百年裏,他並不在乎自身的殘缺,他自年少起便清正自持、不近女色,死前目睹的男女群歡更是讓他心生陰影,極端厭惡男歡女愛,本以為一生就是如此了,直到數十年前他遇見了卿卿。

他陷入日夜煎熬,發了瘋似的想要碰觸卿卿,親吻他,擁抱他,予以他無上的極樂,就連偶爾的睡夢中也盡是充滿春情,他們兩人不著寸縷,汗津津地交纏在一起。

可他做不到,他什麽都給不了卿卿,甚至變態地不準許卿卿和別人歡好,因為他害怕一旦卿卿嚐到了那美妙的滋味,就會拋棄他,同別人廝混在一起。

他自卑多疑,患得患失,一麵覺得自己配不上卿卿,一麵又舍不得對卿卿放手,扭曲的獨佔欲像一顆毒瘤在他的體內不斷地膨脹,令他痛苦至極。

但若是切了這顆毒瘤、放卿卿離開,他定然會瞬間斃命,他愛卿卿愛得發狂,沒有卿卿就活不下去。

他時常怨恨天道不公,為何他的命道如此悲慘,讓他以殘缺不全的麵貌和卿卿相遇。

可一切早已注定好了,假如他五百年前沒有廢掉自己,他就會被厲鬼奪舍,沒有骸骨就成不了鬼修,而倘若他一生長樂無憂,死時沒有執念,同樣成不了鬼修,就更不用說結識卿卿。

他別無選擇,隻能被迫接受,他看似是離卿卿最近的人,可實際上從最初的時候他們之間就隔著一條天塹,幾乎無法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