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密林忽然傳出樹葉被翻動的“沙沙”聲響,有人正在緩緩靠近破舊的樓房。
明恕警惕非常,汗水從他的額角淌下。從腳步聲判斷,來人應該不多,在七人左右,所穿的鞋是與荀曉耘相似的牛皮靴。
“不用緊張,他們隻是我雇來的傭兵。”荀曉耘笑了笑,“如果你聽話,乖乖當一隻蟲子,將你內心的掙紮表演給我看,他們不會對你動手。”
明恕餘光一斜,隻見兩個身穿迷彩的男人已經從窗戶翻了進來,他們身後還跟著四個相同裝扮的男人。這些人身量並不高,1米7上下,和這一帶男性的平均身高相符,迷彩並非製式,槍支也並非國產。看樣子廂山市這幾年掃除幫派,明麵上幫派雖然不存在了,但一些人逃到山林或是境外,搖身一變,成了傭兵。
如果外麵沒有其他人埋伏,那麽加上荀曉耘,對手就有七人。明恕冷靜地觀察著他們的站姿和握槍的手勢,心中暗暗有了數——這些人有武器,為了錢什麽活都敢接,過去一定殺過人,有槍戰的經驗,但在作戰上並不專業。
可無論如何,對方有人數上的優勢,並且子彈不長眼,運氣不好的話……
明恕緩慢地深呼吸,注意力高度集中,貼身的一層衣物已經被汗水打濕。
“你有兩個選擇。”荀曉耘以一種囂張至極的口吻道:“上去拆下項林身上的炸彈,帶著他離開這裏。我保證,在你拆彈和帶著項林離開的過程中,我和我的傭兵們不會將槍口對準你的腦袋。”
“但是……”荀曉耘笑著說:“那枚炸彈的設置比較特殊,裏麵有轉移觸發裝置,你隻能在那兒拆,不能在拆除之前帶走項林。另外,炸彈有時限,時限一到就炸。而我,能將這時限提前。”
明恕眉心很不明顯地抖了一下。
“害怕了?”荀曉耘說:“認為我會在你拆彈時突然啟動炸彈?嗯……我確實想這麽做。那你猜猜,我到底會不會在你拆彈時,提前啟動?”
樓上再一次傳來項林的哭聲,似乎是在說——救救我,我不想死。
“第二個選擇。”荀曉耘接著道:“你現在就離開。我發誓不阻攔你,而你,隻能看著項林被炸死。”
明恕眼尾撐開,下意識咬緊後槽牙。
“你的刑警同事絕對不會知道你放任一個無辜的人被炸死,隻有我知道。”荀曉耘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當然,你也不能帶我走。”
“老同學,你要怎麽選擇呢?當初隻有我能救項皓鳴,你找到的隻是項皓鳴的屍體,你輸給了我。你救不了兒子,現在救不救得了老子?”
廢樓像突然被按進水中,變得寂靜無聲,明恕唯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如此情形下,心跳本應轟隆作響,但奇異地,它竟然漸漸平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