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贈人麵具,或者戴上麵具,摘下麵具,都有講究,絕不是隨隨便便的事。

顧憑笑了笑:“我家那邊沒有這些講究。一時失言,大人勿怪。”

沈留沒有接話,隻是目光不輕不重地從他臉上掃過去。

顧憑摸了摸臉上的麵具,想起剛才陳晏把麵具壓在他臉上時那個不容抗拒的動作,一哂。

對於這個人時不時就要敲打敲打,提醒他“身有所主”的行為,他已經習慣了。

前方是百泉大街的朱牌樓。沈留忽然道:“跟上我。”

他身形一閃,拐進了一旁的巷道。

這裏雖然緊鄰百泉大街,但是窄巷交錯,嘈雜的聲音被四麵八方的橫牆一隔,在四方黑沉的夜色裏,終於顯出了幾分該有的寂靜。

沈留:“從這裏取道龍將渡,是最近的路。”

原來是要去龍將渡。

龍將河是貫穿南北的一條運河。往來鳳都的船隻,十有七成都會從這條河道上經過。即便是時近深夜,也依舊會有商船經過。

顧憑問:“去幹什麽?”

沈留:“接一個人。”

他將兩指放到唇邊,輕輕嘬哨一聲。

不多時,微淡的月光中,兩匹駿馬朝他們奔過來。一匹通體霜色,另一匹則是漆墨般烏黑,隻有四蹄踏雪。在勁涼的風裏,莫名給人一種凜凜肅殺之氣。

沈留淡聲道:“一個月前,我們的人從沛陽傳來秘報。一個紈絝子當街強擄了一個少女。半日之後,少女的屍體被從府後門抬出。那少女的父母將此事告到縣衙,反被下獄。她家中還有一個十四歲的幼弟,本該一並被抓,但他性子機敏,在巡吏來之前就逃了。幾經輾轉,混上一艘來鳳都的客船。今夜亥時,那船會在龍將渡靠岸。”

或許是因為他的敘述,或許是因為那冷淡的語調,令這件事聽起來少了幾分真實感。褪去了血腥氣,卻格外的冰冷。

顧憑沉默了一會兒:“殿下打算出手助他?”

沈留:“那個紈絝子,是鄭綏的外甥。”

顧憑:。

怪不得,這幾日關於豫王與鄭綏長女聯姻的消息甚囂塵上,都在傳皇帝要下明旨了,但陳晏卻並無動作。

原來是早有準備啊。

沈留道:“這一路上,若是沒有我們的人暗中周旋相助,他起碼已經被捉了三次。沛陽一帶是鄭氏的大本營,但鳳都勢力眾多,他們不敢太放肆。客船靠岸,人下船的時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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