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可不覺得鄭綏的人會讓他們走到朱牌樓。

顧憑看了一眼少年,突然對沈留道:“從鄭暘的手裏保下他,你有多大的把握?”

沈留眼睫一動:“怎麽,你覺得鄭暘會對他下死手?”

顧憑:“我這不是害怕狗急了也跳牆嘛。”

“保他不死,七成;不傷,三成。”沈留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

顧憑歎了一聲:“我真不喜歡冒險。”

尤其是,當代價是人命的時候。

少年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顧憑輕聲道:“如果鄭暘想要下手,會用什麽法子呢?近身暗殺?這個辦法雖然足夠掩人耳目,但是不適合鄭暘,尤其有人在旁邊護衛的時候,他不知我們的深淺,稍有不慎,反而會受製於人手,不好……如果他想取人性命,應當會用一個更有把握的辦法。”

他問沈留:“鄭暘擅射嗎?”

沈留望了他一眼:“極通此道。”

“有多精通?”

“百步穿楊,箭無虛發。”

“百步。”顧憑點了點頭,“你的內力怎麽樣?”

他的問題拐得很快,沈留直接問:“你想讓我做什麽?”

“比如,用內力掀開百步之外的一道布簾。可以嗎?”

“沒試過。可以試一試。”

“那還是要賭一把。”顧憑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少年忽然想起他在小賭館裏見過的賭徒,雖然都是在賭,但是那些人的臉上是激烈的狂熱,顧憑卻不一樣。那張遮蔽了他臉頰的麵具,隻有兩個眼孔處露出了這個人一點真實的五官。

那是他的眼睛。

顧憑想了想,腦海中轉過一個念頭,他對沈留道:“我一會兒需要你大聲說一句話。”

沈留:“說什麽?”

顧憑朝他招了招手,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然後沈留的眼神就變得十分古怪。

他望著顧憑,語氣無法形容:“你……”

開了個頭,卻沒有說下去,隻是道:“好。”

他們繼續沿著道向前走。果然如顧憑所預料的那樣,隨著燈陣漸遠,身旁的遊人也少了不少,相比於方才人聲鼎沸的熱鬧,這裏幾乎可以算得上有幾分安靜了。

顧憑緊緊盯著前方的街道,忽然道:“可以說了。”

沈留沒有張開嘴,但是腹部微微動了動,一道清晰的少女的笑聲響徹長街——

“久聞鄭暘少將軍風儀美甚,有令人魂顛夢倒之姿。如陽如玉,朗然照人,可稱冠絕鳳都。如此千燈佳節,既已親至,何不使我等一見!”

那一下,長街上,幾乎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這是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