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不屑,臉上的神情更是冷嘲。其他不少赤烏衛也都跟他是一樣的表情。他們直屬天子,對世家本就不像其他人那樣需要依附,既不必依附,就不用諂媚。而且這些少年人中有不少都是出身無根無基的寒族,天生也對這生來就高人一等的權貴們有一分隱隱的排斥。平常跟世家子弟們拱拱手也就罷了,現在看到這朱興倫竟然囂張成這樣,當即就生出了不愉。
蕭裂也扯了扯嘴角,但是他還沒忘記皇帝的旨意,冷冷道:“走吧。”
眾人騎著馬繼續向前。剛到一個岔路口,突然,從裏麵跑出來了一個人。
這人連路都沒看,好像慌不擇路似的,直直往赤烏衛副使的馬蹄下撞了上來。要不是副使猛地勒住韁繩,這馬蹄就得將她掀翻出去。
副使厲聲喝道:“什麽人,跑什麽!”
那人本來摔在地上,被他吼得一抖,顫顫地抬起頭。
竟是個長得頗為清秀的少女。
她一雙含淚的眼望了望副使,竟然咬牙從地上站起來,要繼續往前跑。但是這時,後麵那些追她的人也都趕到了,喊道:“就在前麵!給我攔住她!”
赤烏衛前,誰不是服服帖帖的,什麽時候見過這麽不拿他們當回事的,當著他們的麵就敢搶人。
一個赤烏衛怒道:“放肆!”
巧了,朱興倫也覺得他們很放肆。他在沛陽欺男霸女這麽多年,就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攔到他麵前。
他一挑眼,冷冷睨著一眾赤烏衛:“滾遠點。”
然後瞪著那少女,咬牙切齒道:“上去把她給我摁住!”
找了這些天,終於讓他發現了那個傳他謠言,害他淪為笑柄的罪魁禍首。
——就是這個女人!
這女人通點文墨,常年給秦樓楚館寫唱詞話本。那些地方,一支歌一支曲,寫得好了,也能一夜之間傳遍南北。她就靠著這些最魚龍混雜的地方放出了謠言,還一首一首地寫奚落他的俚曲小調,所以這件事才會傳得那麽快,傳得那麽廣。
朱興倫恨得眼都血紅了,猙獰地笑道:“你是用哪隻手寫的?沒事,我會把你兩隻手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敲得碎碎的……你可要堅持得久一點,別讓我還沒盡興,你就先給折騰瘋了。”
赤烏衛若在平時,早就動刀了。但是朱興倫一張嘴,他們也都認出來了眼前這個人是誰。有任務在身,不得不強自按捺著,忍得手背上都鼓出了青筋。
蕭裂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但還是淡聲道:“朱公子,我等奉皇命前來……”
話還沒說完,朱興倫哈哈大笑,笑聲是極端的譏刺:“你?你們?”
其實若是平常,他也不至於這樣。但是他前兩天剛收到消息,說皇帝派人來徹查清算他的消息是假的,此時此刻,他對著眼前這群聲稱身負皇差的人,那已經不止是不信了,而且是帶著被愚弄了個徹底的痛恨。尤其是那個少女,已經將他的怒火挑到了不可控製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