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你雖未出仕,但這鳳都城的權力場上,有哪個人,那一撥勢力,是你全然陌生的?”

他歎道:“恐怕殿下當時,就在為你的入朝做準備了。”

……還有今天。

趙長起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讓顧憑另立府邸,是一件這麽讓殿下不舍的事。

不舍到,在應該就寢的時候,殿下竟然獨自去了顧憑的那間屋子。

明明那裏麵已經空無一人。

很久的沉默。

趙長起看了眼顧憑,忽然道:“沈留找到了。”

“我非暗部中人,再多的也不知道了。不過,既然他平安回來,你在暗部的日子應當不至於太難過了。”

說完,他輕輕道:“去吧。”

顧憑推開門。

層層床紗垂落,臥榻像是被黑暗隔絕了,什麽都看不清。

顧憑輕聲道:“殿下,是我。”

一隻手扣住他的肩膀,狠狠將他按進懷裏。

第24章

陳晏的手臂很緊。

或許是這個仿佛密不可分的姿勢,或許是因為這個懷抱的氣息很熟悉,或許是顧憑沒有動,陳晏也很久都沒有別的動作,漸漸的,好像連他們周圍的黑暗也安定了下來。

顧憑道:“殿下,這次去南疆……陛下派我隨軍監理。”

他今天來找陳晏,也是為了這個。

說實話,被派去做皇帝耳目的人是他,對於陳晏來說,應當是最有利的安排。

隻是,被自己的父親這樣防備著,監視著,他心裏不大會好受吧。

陳晏沒有說話。

他隻是伸出手,慢慢地撫過顧憑的脊背,一下一下地梳著他披散的發絲。

半晌,他淡淡道:“陛下以前並不是這樣。”

“我的騎射,還是陛下親自教的。那時候我還小,剛到可以學騎射的年紀,陛下令人牽了匹馬,帶著我在獵苑裏跑了一個下午。他對我說,雖然他的騎射功夫或許比不上我以後的師傅,但是,一個父親,總希望第一個教給兒子這些東西的人是他自己。”

陳晏無論是聲音還是語氣,都很平淡,隻是帶著一絲淡淡的困惑,好像連他自己也不大明白,為什麽會跟顧憑提起這個。

他道:“陛下的性子,從來不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監視而已,不必在意。”

顧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陳晏的手指觸到了他的皮膚。

黑暗裏,或許是因為看不清輪廓,那隻手慢慢地從他的鎖骨,脖頸上劃過,終於找到了下顎。

很長的靜默,陳晏擰過他的臉:“你今日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顧憑的手指輕輕收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