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今晚胡烈天與滿連泰這二人鷸蚌相爭,冠甲軍去漁翁收利的一戰,穎安衛根本連摻一腳也不能。

這般被排除在外,他們甚至還無法表達不滿。光是篩審內奸的事,就足夠這些人自顧不暇了。

趙長起忽然想起來,那日,有人在穎安城四處傳播冠甲軍劫掠百姓的謠言,他們懷疑這件事是由十八寨安插在穎安衛的內奸,打著冠甲軍的旗號所為。

當時,顧憑隨意對他笑道:“不如我們叫上穎安衛,帶他們上十八寨剿匪去?”

……難道從那一刻始,他就布好了這樣錯綜複雜的一個局?

這一次,趙長起是真的感覺到,顧憑身上是有大才華的。

這樣的才華,雖然不至於讓他在世上活得隨心所欲,但是進退自由,那是沒有問題的。趙長起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連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而起的惋惜。

遙遙的兵戈聲裏,夜風輕緩而過。顧憑忽然道:“我寫了一封軍令狀。”

趙長起:“什麽?”

“殿下給了我冠甲軍的兵符,這件事,還是要想個說辭。”顧憑懶洋洋地道,“對外就說,是殿下以兵符逼我立下軍令狀,若是我不能破了十八寨,便以軍法處置。”

顧憑畢竟是皇帝派來的,執行的是監督之責。若陳晏與他的關係親密,難免會讓皇帝懷疑是否是存了拉攏之心。這是會招疑的。

趙長起點點頭:“不錯。”

顧憑:“這個說法,你記得找人宣揚出去。”

趙長起:“好。”

他忽然想,顧憑願意為陳晏這樣盡心謀劃,這是不是或許說明,他對陳晏,並不是全然的無情?

一時間,趙長起搖了搖頭,有點想要苦笑。

他眼前忽然閃過方才幾個冠甲軍提及顧憑的那個眼神。這些人從前都是跟隨陳晏打天下的,險而又險的戰役不知經歷過多少個。便是有敵人數倍於我,便是被幾股敵兵合圍至絕境,便是後方失火以至於隻能斷水斷糧地強撐,他們也沒有懼的。

這樣戰功無數的將領,提起顧憑,那眼中的信服竟不是假的。

顧憑這一手,確實是令他們另眼相待了。雖然這令冠甲軍毫發無損,就將整個十八寨收入囊中的計策,確實是精妙無雙。但趙長起不知道為什麽,一想起那些人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想撇嘴。

……這些人啊,還是見識太少。顧憑這個人一向就是這樣,凡是可以空手套白狼的事,他是肯定不打算花錢的。

他正要說什麽,忽然目光一頓,然後,他往後退了幾步,無聲地離開了。

顧憑正站著出神,忽然感到一雙溫熱的手臂從後麵攬住了他。

陳晏問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