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是誰進了他的營寨,是誰縱了這把大火!

吞銀部的士卒們都亂了,全亂了。若是他們氣力尚足的時候,此時未必不能殺回大營;就算如今氣力將竭,若是鼓起最後一股勁,由主帥領著突圍,或許還可以逃去臨近的部寨求援。

但是那一把大火,燒幹了他們所有人的理智。

吞銀穀不止是他們的營寨,他們中的許多人便是在那裏長大的,他們的父母親族也都在裏麵!

短暫的沉寂後,吞銀部忽然陷入了近乎狂亂的拚殺。

但是,所有東洲軍都知道,這種狂亂意味著什麽。

——賊將破!

那聲嘶力竭的喊殺聲,直令吞銀江岸的大地都在微微震動。

……

約兩刻鍾後,鄭暘踏入了吞銀穀。

他略略掃了一眼四周,便扯了扯唇角。

與他想得差不多,顧憑並未真的縱火燒寨,他隻是做了幾處布置,造出仿佛滿寨濃煙的效果。

一個人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顧司丞說,吞銀穀在密林之中,一旦火勢蔓延,那後果便是不可預料的。是以,這把火他還真是不敢放。不過,起幾柱濃煙,再令人呼喊營造出大火燒營之勢,或許能助少將軍一臂之力。”

鄭暘淡淡一笑:“顧憑呢?”

那人搖搖頭:“不知往何處去了。”

鄭暘也不再問,他叫來兩個將領,吩咐道:“吞銀一破,芒川和奇粟便是唾手可得。你二人速速帶人去取。此事遲則生變,要快。”

二人齊聲應下。

芒川和奇粟雖然是要地,但是所有的險關都集中在吞銀穀。南疆王大約自己也知道,這兩地便是守也無險可守,所以將絕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了吞銀。

以東洲軍之能,鄭暘並不擔心會攻克不下。

半日後,探馬匆匆回來報道:“少將軍,芒川和奇粟被……被冠甲軍給得了!”

鄭暘猛地站起來:“什麽?”

探馬不顧渾身塵土,翻身下馬跪倒:“我們的人在半道上便碰到了芒川與奇粟的守軍,交戰之後將他們拿下,這才盤問出來。原來是今日一早,有人扮成吞銀部的士卒去向他們求援。這兩地也知道吞銀部不可有失,所以派守兵前來增援,結果在半道與我們遇上……扈將軍和單將軍一聽便知不對,連忙馳馬趕去芒川奇粟。然後就見這兩地——已經駐滿了冠甲軍!”

探馬的汗一滴滴浸出額頭,他急道:“將守軍都調了出去,芒川和奇粟大營空虛,冠甲軍襲擊的時候連抵抗都不曾遇到幾個。這兩地,他們得來,當真是,當真是不費半分功夫!”

鄭暘筆直站立著,嘴唇緊緊地抿成一線。

如果這兩個地方是在南疆王手上,那他想怎麽打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