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憑不著痕跡地走上前,擋在陳晏前麵,微微笑道:“抱歉。我這護衛曾為護主家,經歷過數十次的匪禍,性子也養得過於……”

他再次向王顯明一禮:“當真是抱歉。”

王顯明掃視著陳晏,目光閃動。

從這個人身上,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與其說是對這個人熟悉,不如說是這個人給他的感覺讓他不自覺想到了數年前的一幕。

那時他去鳳都朝見,曾遠遠地看過秦王陳晏一次。

那是在孟恩謀逆案已經塵埃落定之後。當時的陳晏,已經因為赫赫戰功成為朝廷上下最為耀眼的名將。萬人之中,他隻那麽隨意地掃了一眼,就讓四下死寂無聲,再無一人敢開口。那隻消一眼,就能令人封喉的煞氣,給王顯明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於是這些年,汝州需要有人如今朝見時,他都會派其他的權貴官員過去。至於他自己,那是有意無意地在避開著的。

但是,這也讓他對陳晏的相貌毫不熟悉,尤其是現在陳晏以麵具覆麵,又站在陰影裏,身子前麵還有顧憑半遮半擋著,王顯明看了幾眼,還是什麽也沒有看清。

顧憑衝他微一頷首,帶著陳晏離開了。

王顯明盯著他的背影,目光沉沉。

片刻,一個蕭蘭坊的管事默默走到他身後。

王顯明沉聲問:“他是誰?”

管事道:“一個江淮的茶商,名叫顧安。”

顧憑他們隱藏身份行事,自然不能用真名。這個茶商顧安便是他化名的身份。

“他身邊那個呢?”

管事頓了頓,道:“那是他的護衛,也是……他收在房裏的人。”

王顯明有一會兒沒有說話,似在思索著什麽。

半晌,他輕聲道:“秦王如今在哪兒?”

蕭蘭坊不僅是搜羅美人尋歡作樂的場所,因為他們和世家權貴們特殊的關係,還有他們在三教九流裏安插進去的人手,讓它們掌控著極為靈通的風聲情報。就在不久前,知道了南疆事定,秦王即將返回鳳都之後,王顯明就跟蕭蘭坊通了氣,讓他們留意陳晏的路線。

可惜,自從被青君伏擊之後,陳晏的行軍路線便是高度保密的狀態,他們隻能轉而派人留意各地有沒有陳晏現身的動靜。

管事立刻回稟道:“前幾日我們的人發來信報,說發現秦王和那八百私兵出現在了舞陽。”

舞陽?

那地方離池陵足有數百裏之遙。王顯明的眉頭微微一鬆。

他想,或許真是他想多了。

天下初定後,有很多士卒在解甲之後,以都給人做護衛謀生。畢竟這個時候,各地的匪患還沒有收拾幹淨。雇些護衛保護自己的安危,是很有必要的事。還有一些人,是以武傍身,仗劍四方的江湖豪客。這種人在太平盛世也有,但在亂世的尚武之氣下會格外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