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暘想了想,還是沒有動他。
他知道,像豫王這樣的人禦下,不會有真正的信任。不往臣子邊上插幾隻眼,他不能放心。所以他就假作不知,將那人給留在了身邊。
夜風嗚嗚低吟,從千丘萬壑中穿過,不知是因為那風寒涼得砭骨,那是那風聲實在淒切,這樣立著,顧憑忽然感到了一絲冷意。
他輕輕道:“其實,少將軍心裏是清楚的。上一次遠西城下,你聽從陳晏的命令退軍……這件事,豫王不可能不介懷。”頓了頓,他道,“如果王顯明在你手裏出了事,你是肯定要被問責的,到時候,他可以從旁周旋,施以援手。把人拋進水裏,在他被淹得將死的時候再出手把他救上來,這也是一種禦下收服之術。”
當然,除了懲戒,除了收服,豫王這麽做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王顯明這個人。
這個手上握著他把柄,又自私狠毒得為了自己,什麽都能去害的人,豫王怎麽可能放心的下讓他背著這麽大的秘密進入鳳都?之前插手,是為了把他從陳晏手裏給弄出來;現在,多半是想要將王顯明手裏的把柄給拿回來後,令這個人就此消失。
出了一會兒神,顧憑道:“豫王真的不是良主。”
他這人,其實不喜歡勸人,說出這句話,也是挺難得的。
鄭暘沒有說話,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
半晌,他忽然道:“你是為了陳晏。”
這話顧憑還真是沒法反駁。
鄭暘扯了扯唇:“你讓陳晏的私兵一路跟在後麵,豫王的人就算想動,投鼠忌器,他們也不敢妄動。直到今日傍晚,你們的人匆匆改道。而明日我們就要抵達鳳都,豫王的人若想動手,他們隻有這一晚。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隻能是這時,隻能在這裏——看似是豫王的人伏擊我們,實則是你有意將他們引到了這一處。”
他冷冷道:“這山穀裏,你早做了布置了吧。豫王派來的人,雖說是死士,但是不是已經有活口落到你手裏了?”
說到這裏,鄭暘停頓了一下。他忽然覺得,要維持著自己的聲音一直是這樣的冷漠,是這麽難,難得他咬緊了牙:“以你的聰明,事事算盡,你看不到這樣跟在陳晏身邊,會是個什麽後果?”
“就算有一天他成為太子,以陛下的脾性,怎麽可能容忍得了他定下的太子,跟一個男子牽扯不清?到時候,不要說你的前程,就是你的性命,都有不存之險!”
用低得不能更低的聲音說出這句話後,鄭暘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轉過身大步離開了。
第66章
第二日午後,顧憑一行人進入了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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