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晏冷冷一嗤:“你覺得那些東西,就是我想要的?”

顧憑靜靜地注視著他。

陳晏想要什麽,他很清楚。他其實一直都很清楚——隻是,萬一呢?

世事無常,豈能由人力算盡。如果陳晏真的因為這件事做不成太子;如果他拋棄身份,從此消失在世人眼中,隻能在陳晏完全控製的範圍下活著……

他輕聲道:“殿下,我真不想有一天你後悔了,或者我後悔了。那就真的太沒意思了。”

半晌,顧憑讓自己笑了一下,緩緩道:“我平生動情,也隻有跟殿下在一起的時候。以後就算離開殿下,我也不會成家。如果等到哪一天,情況好了,你也還不曾娶妻納妾,還願意讓我陪在身邊,我再回來,好不好?”

他這話說得很溫柔,溫柔得讓陳晏的眼眶仿佛被萬針滾過。

他緩慢地道:“說了這麽多,不過是在阿憑心裏,我太輕太輕了,輕到是權衡利弊之後,便可以拋棄的。”

這一點,其實他早就意識到了。

每次他問顧憑想要什麽,而顧憑從來就沒有給過他期待著的答案。那時候,他就知道了。

他放進心裏,放進魂魄裏的阿憑啊,這麽聰明,這麽心肝七竅都玲瓏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問題,看似是在問他的要求,其實是在向他索求一個承諾,一個一旦滿足了那些條件,他就會心甘情願在他身邊,永遠在他身邊的承諾。

陳晏忽然笑了一下。

這一笑,那麽輕,那麽冷,那麽譏嘲。

他說:“你走吧。”

他背對著顧憑,一字一字慢慢地,森然地道:“趁我還沒有把你關起來,鎖住,讓你這一生必須屬於我,隻能屬於我……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走吧。”

顧憑望著他,那一瞬,他的心轟然落下巨大的空白。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出大殿。

秦王的僚屬們還未散去,有好幾個與他相熟的臣子候在外麵,見他出來,目光齊聚過來,那神色都是複雜難言。

見他們提步來,顧憑一禮,低聲道:“日後顧憑有何事,諸君袖手便可。”

一聽這話,那幾個人都給怔住了。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顧憑的求去,殿下準了?

他們這些人都是陳晏身邊最受信重的那一批臣子,自然的,對陳晏和顧憑的關係也是了如指掌。說實話,他們真不能相信,陳晏會對他做出放手的決定。

趙長起本想說什麽,但是看著顧憑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他還是將話給咽了回去。

看著顧憑越走越遠的背影,幾個人麵麵相覷。

一人低下聲,難以置信地道:“殿下怎麽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