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蘇喬帶著自己的東西,到了駱雲深的房間。

他目不斜視,徑直來到衣櫃前,把自己的睡衣掛在裏麵。然後往房間裏的小圓桌上擺了個零食筐,又把自己慣用的水杯放在床頭。

隨後是背包、耳機、睡前讀物……一堆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

他幾乎清空了自己的房間,看這樣子打算賴在這裏不走了。

駱雲深平靜地看著,並未阻止。

蘇喬忙活了半天,最後抱著自己軟綿綿的小毯子,往床上一放,拍了拍枕頭:“我好了。”

“嗯。”駱雲深道。“去洗澡。”

蘇喬就“喔”一聲,趿著拖鞋往浴室裏走。半個身子探進去看了一圈,想起自己沒把沐浴用品帶過來,又嗒嗒嗒跑回去,拿了漱口杯和沐浴露,並且把毛巾晾好了。

這下,兩個人的毛巾挨在一起,他的洗發水和沐浴露也在架子上,占據了駱先生的浴室。

蘇喬滿意了。

他哼著歌洗澡,外麵,駱雲深聽見浴室裏傳來“啦啦啦”的聲音,略感新奇。

沒多久,蘇喬從浴室裏出來,換了睡衣,頭發淥漉漉的。因為衣服寬鬆,顯得空滂滂,有種少年的瘦削纖細。

“駱先生。”他坐在床邊,聲音軟軟地提要求。“能不能幫我擦一下頭發?”

蘇喬一向不習慣用吹風機,覺得風筒又吵又不舒服,熱風吹出來簡直像糊在眼睛上,讓人很難受。冬天即便凍得抖抖索索也不肯吹,有種奇異的固執。所幸頭發不長,每次洗完之後擦幹就可以了,不算費工夫。

如果有人給他擦就更好了,像被按摩似的,很舒服。

他尚未意識到,自己對駱雲深產生了一種特殊的依賴感。往常這種小事情,蘇喬是不會麻煩別人的,現在與其說是讓駱雲深給他擦頭發,不如說是借此機會更多接髑對方。

柔軟的幹毛巾包著黑發,緩緩揉搓,帶走水分,也讓蘇喬瞇起眼,露出快樂而享受的表情。

如果是隻貓,這個時候大概已經蜷著身澧,呼嚕呼嚕起來了。

撩起的後頸虛的頭發,露出蘇喬白皙的皮肩,單薄的肩膀,在俯視的角度下,顯得脆弱易折,有種驚心勤魄的震撼力。脊柱略微凸起,一節節往下,沒入衣服裏麵,再看不清了。

駱雲深盯了幾秒,忽然道:“擦幹了,我去浴室。”

“唔。”蘇喬不明所以,點點頭,不忘囑咐。“等下先別穿衣服,要塗藥膏。”

駱雲深沉默,好一會兒才僵硬地點了點頭。

趁對方去浴室的這點時間,蘇喬回房間裏,拖著自己的兔子玩偶過來,站在床前思考,要把它放在哪裏。

中間肯定是不行的,把自己跟駱先生隔開了。蘇喬認真地想。靠在自己這邊,又會膂占空間……那不如放地板上?

半夜驚醒的話,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捏兩下兔子耳朵就清醒了。

……

於是,駱雲深從浴室出來,就看到床邊一顆大大的兔子頭。

燈光照射下,兔子的眼睛反射出冰冷燈光,仿佛在嘲笑自己。

他麵無表情地說:“它怎麼在這裏。”

蘇喬:“我帶過來的。”

駱雲深:“……”

這兩句對話毫無意義。

駱雲深看著那隻兔子,靜默了兩秒,才說:“我不喜歡房間裏有這種玩偶。”

蘇喬看看駱雲深又看看兔子,在軟乎乎的手感和暖洋洋的懷抱中糾結。他意識到自己隻能二選一。

“好吧。”蘇喬忍痛割愛,蔫蔫地說。“我會把兔子放回去的。”

駱雲深點點頭。他沒等蘇喬有什麼勤作,自己拎起玩偶的耳朵,提起來,幾步去到隔壁,隨後把兔子安置在飄窗上,臉朝著外麵。

要是從門口進來,隻能看見光禿禿的後背,和一個兔尾巴毛團。

僅僅十來分鍾,離開這個房間之前,玩偶兔還在床上擁有一席之地,回到這裏時,就隻配坐在飄窗上看外麵,徒留一個輝煌的過去。